岳仲尧初次上门时也给她们拎过一只,不过也就那么一回,还让他肉痛了好久。还是到处借的银子。
如今这油纸包里除了蹄髈,只怕还有傅记的其它一些肉食吧。
这几包没个五两银只怕下不来。
柳氏看见岳仲尧的目光,忙心虚地接了过去,急急拎到厨房放好,这才把岳仲尧让进他儿子的房间。
柳家没个待客的花厅,连间堂屋也没有。也只有让他到柳有才的房里坐了。
“今儿怎么有空来?不是到邻县出公差了吗?”柳氏给岳仲尧倒了一杯水,问道。
岳仲尧接过来啜了一口,点头道:“嗯。中午方回的。”
岳仲尧是个不擅言词的。
原本他来柳家,都是他在听,柳氏在一旁讲个不停。今天柳氏也安静下来了。
两人相对坐着。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氏抬头看了岳仲尧一眼,心里直道婉惜。
眼前这人无遗是最好的人选,有情有义。哪怕将来儿女不孝,她也不会担心身后事。
可是如今……
柳氏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岳仲尧一眼,眼前这个男人比一年前所见,越发成熟稳重,是个可放心托付的。可是如今……rs,!
sp;他手上沾得血也越来越多,身上一股洗不掉的血腥味。浓得让他闻着就直泛呕。
再渐渐的杀的人多了,也麻木了。再不像之前那样,回营后,就先洗净身上的血迹,而是趁着难得的空隙,逮着空,就倒下便睡。
哪怕在臭哄哄的马厩里,在暗沟里,在泥地里,只要听着一声令下:“原地歇息!”他就抓紧时间睡觉,好补充体力,哪怕站着都能睡着。
他只想活着。
活着回来见到心心念念的新娶不到半年的娇妻。
他满心满眼,就只有一个念头:活下来,活下来。
闲下来时除了睡觉,他就用横刀给娇妻雕发钗。
随手捡的木头树枝,握在手里细细地雕着各种花色,打发思念之情,也打发时间,也忘记那一片血腥。
他练得熟捻无比,技艺比之专做发钗营生的匠师们也不差一二。只是在那种地方,哪里能留下什么?
捡着一条命回来就不错了。
瑾娘,你可知你是我活下来的信念,你支撑了我四年,如今要离我远去吗?
莫不让我在战场上死了的好……
岳仲尧眼眶发热,侧了侧身子,把脸埋在被子里……
岳仲尧睡了两个时辰,下晌爬起来,往外走。
总要做个了断的。
总有一方对不起,自古忠义又哪里能两全了?
是他想得太过简单了些。这一年来是他着相了。
柳氏母女租住的小院静悄悄地,岳仲尧拍了好久的门,都没人来应门。
岳仲尧呆呆地坐在门槛上,等了一柱香时间,才看到柳氏拎着几个油纸包,悠悠地出现在巷子的另一头。
“仲,仲尧?”
“柳婶子。”
岳仲尧从门槛上坐了起来,在屁股后面拍了拍,起身迎上去。
“仲尧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柳氏看向岳仲尧的目光有些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