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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悔意沈鹤清洗漱完出来，张妈已经备好了早餐，秦照一通鞭炮炸爽了，裹着寒气一脸喜色。“醒了？我还说上去叫你呢。”秦照牵着人，等老爷子坐下后才相继入座。秦老爷子就服了，至于吗？在老宅又丢不掉，时时刻刻都看着护着。等大家吃到一半，秦问责才姗姗来迟。秦老爷子不满：“除夕好日子，你还不如我有精神。”秦问责：“……”等您跟我一样熬了一夜再说吧。秦照一脸狐疑，问道：“你昨晚背着我们出门了？”秦问责抬手指了指秦照，懒得理他。那两幅对联像是招来了老宅的全部喜气，有秦照开头，张妈也胆子放大，中午招呼着其他佣人包饺子煮肉，氛围一下子活络起来，像张妈孩子在外地打工，丈夫去世的早，回去也是一个人，这几年都在老宅，剩下的佣人最少在老宅工作了两年，家里也是人丁凋零，都乐于凑在一起。沈鹤清中午跟着刘叔在花园忙活，刘叔一个亲人都没有了，秦老爷子打算让他余生就在这里度过，出去能去哪儿？刘叔手脚勤快，虽然七十岁了但十分麻利，躬身时脊梁如同撑起的桥，坚固异常。这次种的都是些耐寒的花，刘叔不觉得沈鹤清能帮什么忙，但观察了几分钟，发现沈鹤清手法熟练，也不嫌脏，忍不住问：“以前干过？”“嗯。”沈鹤清笑道：“小时候经常帮爷爷种地。”“喜欢？”“喜欢。”沈鹤清大方承认，他是一方不起眼的水土养育起来的，自此任何孕育生机的土地他都喜欢。刘叔平静的脸上露出些笑，将剩下的种子分给沈鹤清。沈鹤清毕竟年轻人，速度快，刘叔原本计划一个下午，谁知两个小时就干完了。在此期间秦老爷子时不时坐在三楼的茶室扫两眼。“您觉得如何？”秦问责开口。秦老爷子沉默片刻：“看他未来两年的发展吧。”秦问责眉眼一跳，这其实也算一种松口，虽然松的不多。秦老爷子的要求说高也不高，秦氏如今不可撼动，秦照更是两代人心血培育出的天之骄子，他们不缺钱，讲句实在话，给的就是让秦照无所欲为的底气，他可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前提是，这个人配得上。而如今，沈鹤清身上的某些特质秦老爷子给予肯定，但仍是差一截。今年的除夕热闹，吃了年夜饭秦照又去院子里炸炮仗，秦老爷子手痒，拉着沈鹤清下棋，张妈坐在门口织毛衣，秦问责听了会儿动静，起身出去。这边黑白棋子刚隐隐透出杀伐之意，那边砰砰砰响声不绝。“干嘛呢……”秦老爷子皱眉看向窗外，愣住了。去年同族的一些晚辈来玩，留下的摔炮，动静挺大。秦照原本看秦问责出来，开玩笑般地在他脚下摔了一个，秦问责瞬间想起了自己一天精神不济是因为谁，抓过一把朝着秦照丢去，于是玩笑逐渐变成父子二人的拉锯战，两人隔着三米远，一边摔一边绕圈，这画面传出去怕是要惊掉一群人的下巴。“看好！”秦照精准丢在秦问责脚前，砰的一声，等烟雾散去，秦问责的皮鞋尖裂开一丢丢，起了毛边。“哈哈！”秦照乐了：“你市场上九块九买的？”胡说八道！定制款，定期还要拿去护理。秦问责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捏住秦照的后脖颈，将人往下一按，然后手中的炮全砸他面前。“玩不起？！”秦照不服气。秦问责想不起来上次陪秦照这么闹是什么时候了，但放在当下挺离谱的，可除此以外，秦问责又感觉到一阵罕见的平静，某种酸涩温暖的情绪挤入胸腔，一晃眼的功夫，秦照都这么大了，他将秦照当继承人培养，自己会的全部传给他，可寻常父子情分，似乎被吹淡许多。秦问责抬步往客厅走，他看见落地窗边的父亲跟沈鹤清皆面带笑意。秦老爷子撑到零点一过，就回房间休息了，秦照帮沈鹤清将棋盘收好，完事带人上了楼顶，这里存货很多，全是五颜六色的花炮，秦照兴致高昂，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期，带着沈鹤清逐一尝试。“小时候玩过这些吗？”秦照问。沈鹤清摇头，“看董毕安玩过。”董毕安说要什么，董琳森就把他放在肩上，哄着说下班回来买，沈鹤清远远看着，只觉得羡慕。“沈蕊连这个都不买？”“嗯。”事到如今，再回忆那些充斥着酸楚的往事，也能逐渐坦然了，沈鹤清说：“其实董先生带我玩过一次，那时我还住在董家提供的佣人休息房里，跟沈阿姨一起，但很快就被她发现了，她带我回去，说我不知廉耻。”年幼的沈鹤清不理解，只不过跟着主人家玩了一阵，怎么就能得到这么严厉的批评，后来明白，沈蕊只是害怕，过分的接近会让董琳森察觉到什么。“一个没皮没脸的玩意还敢说你？”秦照冷嗤，跟着温热的胸膛贴上沈鹤清的后背，虽是寒冬，但今晚月色很美，他点燃了刺目的闪花，然后交到沈鹤清手中，“以后每年除夕咱们都在一起。”沈鹤清含哥整理侧目：“你保证？”“我保证。”沈鹤清抿唇笑开，眼中晶莹澄澈。他们相拥站立，头顶是沉沉的天幕，可除夕喜庆，烟花从四面八方炸响。沈鹤清回到房间才看到董晴发来的信息：【新年快乐】。沈鹤清连忙回复：【新年快乐！】郝扬在群里下红包雨，沈鹤清抢了个最大的，顿时来了兴致，坐在床边安静等候，郝扬发一个他点一个，看着差不多自己也发一个，这阵子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抢到就高兴。董晴忽然打来电话。沈鹤清接起：“喂？”“秦家没为难你吧？”董晴不放心，又害怕短信里沈鹤清粉饰太平，索性听听他的声音。“没。”沈鹤清语气含笑：“陪秦爷爷下了棋。”“我就说嘛……”董晴松了口气，“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沈鹤清不太好意思：“你呢？就跟林小姐两个人？”“嗯。”董晴想到什么说什么，也没拿沈鹤清当外人，“刚刚董家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回去，我才不，老头子在，指不定又要说我一个女孩子不好好嫁人在外面瞎折腾。”“那就不回去。”两人说了会儿话挂断，身后响起秦照的声音，催促他洗漱睡觉。就在这时又插进来一条陌生信息，简单四个字：【你在干嘛】，连标点符号都没有，语气隔着屏幕有些咄咄逼人，很熟悉，沈鹤清想到了一个人，但他心中毫无波澜，更愿意当成垃圾短信或者对方发错了，拉黑后没理，起身去浴室。沈蕊抱着手机等了足足一个小时，终于明白，沈鹤清不会回复她了。窗外万家灯火，热闹非凡，可这间房子却冷的跟坟墓似的，一点儿人气都没有，沈蕊忽然想起还没跟沈鹤清彻底闹翻前，那阵子自己对他态度也不好，但青年每每回来总是面带笑容，除夕之夜做一桌子的好菜。沈蕊不得不承认，那时候她虽然脾气大不待见，但总归是心安的。可如今，那个让她心安的人已经不在了。沈蕊手指发颤，忍不住拨通了一个号码，过了好久那边才接，董毕安连一句祝福都没有，张口就是控诉咒骂：“你有病吧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我爷爷在！”“抱歉。”沈蕊眼眶发红，“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安安，我一个人……”董毕安好几秒没说话。就在沈蕊燃起希望，以为他心软的时候，听到董毕安冷声，“你都接受了我爸妈的房子，就不该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安安！”沈蕊失声：“我在意的从来都不是房子！我只是想你过得好……”“你时不时打电话我能过得好吗？你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我们的关系？！”董毕安炸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自我感动了？孩子是你换的，你问过我的意见吗？换完了你又后悔，永远觉得你才是那个受害者，谁逼你了？”董毕安压抑许久，此刻情绪失控：“我就问问谁逼你了？！”沈蕊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还有比她更失败的人吗？亲子不相认，养子也断绝了关系。更深层的，是一种鲜明的对比，至少沈鹤清从来不会……不会这么跟她说话，字字戳心。董琳森坐在沙发前喝酒，林柔上前，董琳森忽然起身，上楼了。林柔讪讪站在原地。他们这里也是一点儿年味都没有，董晴怎么说都不回来。林柔终于发现，她这个女主人，或者说母亲，当的一塌糊涂。窗外飙升天际的烟花炸响，红光穿过缝隙落在沈鹤清眼角，就算所有人都是冷的，可他是暖的，秦照不遗余力想将他融化。“轻点儿……阿照。”秦照俯身凑近，“我得给你一个永远无法忘记的除夕夜。”沈鹤清：“……”不做人就不做人吧，还说的这么清丽脱俗。季秋庭的试探在老宅待到大年初三傍晚，秦照带着沈鹤清离开，张妈准备了一堆东西，后备箱差点儿放不下，老爷子亲自送他们到门口，秦问责根本没露面，巴不得秦照赶紧滚。“好好照顾身体，我们走了啊爷爷。”秦照挥挥手，驱车离开。路上飘起小雪，秦照问道：“感觉如何？”“很不错。”沈鹤清含笑，他知道爷爷在等什么，而自己也愿意为了那唯一的可能性全力以赴。第二天秦照就去公司处理工作，而自觉“面目可憎”的沈鹤清继续看书刷题，偶尔将心得见解邮件发给林教授。秦照忙的脚不沾地，沈鹤清能做的就是每晚回来给他亮一盏灯，这天下午沈鹤清刚吃完饭，忽然接到季秋庭的电话，青年在那边吐字不怎么清晰，“嫂子，你能来接我吗？”沈鹤清抓过衣服，下意识问道：“郝扬呢？”毕竟这两人玩起来形影不离。“被他爸抓去公司了。”季秋庭抱怨：“无聊死了。”沈鹤清了然：“你发个地址给我。”沈鹤清从秦照车库里选了最低调的一款，根据地址开车过去，停在酒吧门口时仍是引得路人频频侧目。沈鹤清不敢耽误，在他印象中季秋庭属于双脚不踩红尘，双手不碰炊烟，身边没个人照顾没准能饿死的娇气小少爷。越往里面走，沈鹤清越觉得眼熟，终于想起来这不是之前董晴喝醉，他来接人的地方吗？不会见到赵温荀吧？人就是念啥来啥，沈鹤清这么想着，抬头就看到一个卡座旁站着的修长身影，而卡座中的不是别人，正是季秋庭。“倒酒啊，让你倒你就倒。”季秋庭吩咐。沈鹤清大步上前，赵温荀酒瓶都挨到了杯口，看到他顿时松了口气，抱着酒瓶往旁边撤开，瞥向沈鹤清的目光只有一瞬轻微的闪动，然后重新归于平静。可就是这一瞬，也被季秋庭捕捉到了。季秋庭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沈鹤清四下扫了一圈：“怎么就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