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端的李园清心情复杂,“他们即使离婚,可你要背负这么多,钱是以你名义借下的。债主只会找你,不会找他孟得安。倘若将来孟得安没法还上,你如今怎么一点一点借来的,将来就要怎么一点一点替他还上。”
“朝茉,在我印象里,林音是个蕙质兰心的人,她就算知道孟得安出轨,也定是姿态高傲踹了那个男人,祝那对狗男女成双成对。她在天堂,肯定也不愿意唯一的女儿为自己背负这么多。”
孟朝茉沉默,绕桌布的手顿在半空。
李园清接着娓娓道来:“而且在奶奶心里,眼前的人才最重要,他孟得安不心疼,奶奶舍不得你低姿态和人借钱。要奶奶看来,你替自己出气,丢着烂摊子不管才对,让他们三人在日后越过越拮据的日子里互相生厌,而你生意蒸蒸日上羡煞他们娘俩。”
孟朝茉绕指卷成圈的桌布散了。
也许他们三个还生活在一起就远远不够。过去,太多时候是孟朝茉离开两厢对峙的场景,或住校、或回避饭局。
这回,也要封如玉母子收拾收拾。
滚蛋。
李园清也说:“但你是个好孩子,念及孟得安养育你的恩情。奶奶也不拦你去填窟窿,索性把钱给你,总之我百年之后,是有资产要留给你的。”
孟朝茉心头一热。
正是这刹,孟得安的信息弹了出来。
说完让她不用去借钱。
又发来一条:爸答应你的两个要求。但这是爸投资眼光不准,你没必要跟着背负后果。已经借的钱也还回去吧,贷款还不上,就让银行把抵押的资产收走,你年纪轻轻不能替爸负债累累。
听过孟朝茉转述。
李园清冷哼:“总算干了件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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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得安和封如玉离婚那天,孟朝茉开车送他去的民政局。
封如玉穿貂戴墨镜,在春风里还能笑得出来。
“要说人还是得有钱,否则看看你,名下资产没了,就跟没了魂儿似的。这副样子,
走在路上谁还认你是老孟总?”
说的是孟得安,他近来暴瘦,衣服余出两个码。
孟得安并不搭腔,是孟朝茉呛她:“你再嘴贱,信不信我找律师,让你手里的钱再少一半。”
封如玉名下大几百万的私房钱,由于孟赴约还剩大四下半年没念完,由封如玉全权管理他剩下的学费生活费直到工作。经离婚官司,孟得安分得二百九十万。封如玉当场出离愤怒,骂他扒皮、贪财鬼。
孟得安未置一语。
一如现在。
被孟朝茉恫吓,封如玉抻抻貂皮大衣,扬扬脖子闭上了嘴。
不经意露出她脖子那圈赤红貂绒,红得亮眼。
拿到离婚证,封如玉摆尾而去。
孟得安让孟朝茉先回家。
他有事。
待到深夜。
孟得安敲响孟朝茉的房门,身披寒气,两个膝盖是湿的,说出的话直冒白烟:“朝茉,我去了趟你妈的墓地,我那些事实在没脸和她提,她就一直不知道吧,在地下好好过。爸是来向你告别的,准备去清荷镇小池村,包下一块地育树苗,干回老本行,也就住在村里了。”
他说话时站在门外,五指蜷了又松。
孟朝茉张张嘴,最后只说:“夜里就走吗?”
孟得安点头,“正好坐一个老乡的车去。”
从口袋里抽出张卡给她,“里面是留给你的钱,密码你生日。”
孟朝茉推开,“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