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夕一下急了,“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心软!自古征战败军为寇,沙场上的事就要用刀枪解决,怎可在人背后行下毒这样的诡计!”
“不是赵家,”楚辞摇了摇头,“赵老将军断不会行此诡计,他是位值得尊敬的对手。”
玄夕一下子好像被一口气噎着了,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只能屏气在那,一脸惊讶的看着楚辞。
楚辞陷入深深回忆。
有一年赵军遭了痘症,整个绥丹边境都乱了套,被烨苍军拿下数个边境城池。
当时,赵军只需要在唯一贯穿两国的隋江里投放出痘士兵的尸体,烨家便再无攻击之力。
但赵老将军没有,因为他若做了,死的最多的可是两国边陲的百姓。
赵老将军把发了痘的将士骨骸分批焚烧,把骨灰带回去给他们的家人,更是严禁让重症兵士做前锋。他生给了他们最好的医治,死亦给了他们最好的体面。
此事对楚辞内心震撼延续至今。
其实有的时候,对手才是你最好的老师。
“阿辞虽不说为什么,但我信你。”玄夕看着楚辞,他一脸真诚坦荡,楚辞低了下头,嘴角向上勉强笑了笑。
“可是,为何小知一口咬定说是赵家呢?”
楚辞看着北方微微出神,顿了一会儿,好似自言自语一般,“以为是赵家……不好吗?”
“有什么好的,你说不是赵家,那是哪家?你跟我说,我去帮你报仇,杀了他全家替你泄愤!”玄夕越说越急,哐哐两下拍着胸脯。
“我若知道是谁,这几年便不会如此憋闷了……”楚辞噗嗤一下惨笑出来,用颇为讽刺的语调说,“三年了,竟无什么可用的线索。”
是啊,三年了,她竟一点儿都查不出事情原委。
光这一点,就让她胆战心惊。
“……阿辞,你放心!只要有朝一日你找到仇人,我定手刃贼人助你报仇雪恨!”
“好!有你助阵,我不会输的!”
楚辞深吸一口气,草原深夜的露水沾着青草的香气,沁人心脾,整个身子都觉得轻盈了不少。
“楚辞妹妹原来在跟玄公子聊天啊。”
姜崈一身白衣金丝龙褂,伴着手串上的白玉佛珠发出清新的敲击声从楚辞身后走来。
楚辞回头,刚想站起来行礼,就被姜崈那冰冰的细手指按住了。
“楚辞宴席偷懒,让殿下见笑了。”
姜崈笑得灿烂,楚辞看到都愣了一下。
她已经很少看到太子如此浓笑满面了,楚辞上次看到这种笑容,恐怕还是大皇子姜崈的孩童年岁。
姜崈慢慢俯下身子,准备坐在草坪上。
“太子……”楚辞猛的就要起身,“更深露重,湿气侵体就不好了!”
“诶!楚辞妹妹莫要扫兴!”姜崈饶有兴致的跟楚辞打趣,慢慢坐了下来,双手抱膝晃着身子,嘴角浓笑不减。
旁边的小太监一脸阴霾的看着地上的玄夕,撇了撇嘴。
楚辞有些尴尬,“玄夕,你下去吧。”
玄夕愣住了,看了好一会儿楚辞,见楚辞一个劲儿的使着眼色让他退下。
“殿下,公主,玄夕退下了。”
姜崈微微颔首,看着玄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玄公子翩翩少年便能手刃猛兽,果然还是你的眼光好。”
“殿下莫要取笑臣妹了,臣妹懈怠,未能管教好门客,让玄夕猎了大彩头,实在惭愧。”楚辞与姜崈并肩而坐,低头以示歉意。
这话却换来身侧一片沉默,楚辞疑惑地看向了姜崈,他正眺望远处,好像并未听到楚辞的话一般。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