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告诉他,那些伤人的话我其实只心疼了一点点。
过去五年里我已经经历过了所有的世态炎凉。
早把人性的那些丑陋面看得清清楚楚。
但我什么都说不出口,声音在喉咙里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我……我……”
他满脸惊恐地站起身来,跑出去喊医生。
韩悦天亮回来,疲惫至极,可是看见我却还是欣喜若狂。
她上来抱着我,把神仙耶稣都谢了一遍又一遍。
可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她终于察觉出异常,惊慌失措地拼命跟我说话。
可我只觉得声音越来越远,渐渐的眼前也变得模糊。
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
没有听觉,没有视力,也没有力气。
妈妈,我这下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在无边的黑暗中我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但这种孤独的感觉我已经体验了五年,早就习惯了。
冰凉的液体从身体里消失,我知道医生说的那个时刻来临了。
易英哲,我真的要死了。
我还没给自己选好墓地,我真后悔没告诉他我想跟妈妈作伴。
可是我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甚至感觉不到他是不是还握着我的手。
最后时刻来临的时候,原来人是会有一些反应的。
在狭窄的光线渐渐变得开阔时,我看见妈妈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远远地看着我笑。
还好,我不再孤单了。
易英哲视角
婉婉在医院里瘦成了一把干柴,最后时刻我抱着她,既熟悉又陌生。
年少时那个软软的身体,在我怀里渐渐变得冰冷生硬。
韩悦哭着拍打我的后背,说我为什么不能早点救她。
多早呢?
早在几年前,如果我拉开窗帘,义无反顾地开窗去面对不堪的她。
在那个雨夜拉住她,在她妈妈过世的时候,没有躲在阴冷的墙角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