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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苦涩（第2页）

夜间，在静默间，两人各自通发净面，古怪的气氛在两人间流淌，稚涼涼却仿佛不知。

鸷初长腿一迈率先上床榻，一身白绸寝衣如泉倾泻，散落在床围，勾勒出劲瘦的腰，亵衣宽大，却不显得人单薄，鸷初为如玉公子，并不如武士雄壮魁梧，但身体线条却如刀刻斧凿，没半丝文弱之气，反而偾张有力，胸膛臂膀在衣衫下隆起好看的弧度。他单手支着头，眼梢半吊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几步走到头的帐子内另一个人的行动，相比白日他的愉悦，此刻的公子初看起来心情显然不怎么样，他横躺在床榻外侧，留出内里的一大片位置，若要进去，便要越过他，公子初是在等着，等着这个不知如何了的女人，开口对他说话。

他不明白原本好好的，怎么一回帐子，稚涼涼的态度就冷淡了下来，几个时辰，两人在一个空间内，连一个眼神都没施予他，他与她说话，她也不冷不热得几字回复，问她是否出了什么事，她也只回没事。鸷初允许自己低头，却不会让自己摇尾乞怜，两番之后，便也没了好脸色，处理起了公文，实则稚涼涼每一次进出帐子，公子初都会眉梢微动，几个时辰，什么也没看进去，心里的郁气倒越积越深。

男女相处之道，以往公子初随心所欲，随意对待，他从不知，当心悦之人不看重自己，是这般滋味。

难受得让人发狂，难捱得让人毁灭。

鸷初眼神一暗，心头无名火跳跃，把白日的甜蜜烧得一干二净，渐渐地烧出些紧张来。他自嘲，她便是如此冷待他，他也无法对她冷心，反而生忧。

他被玩弄在股掌之间了啊。

眼看着稚涼涼不知从何处拿出新的铺盖，便要铺在帐包另一侧，鸷初脸色越发黑沉。

倏尔冷凝的气氛被打破，床榻猛然发出一声闷响，随后则是“兹拉”的裂木声，躺下的稚涼涼眼皮一跳，没有回身。

鸷初握紧拳头，将床榻砸得凹陷，对指骨的疼痛恍若未觉，白净俊朗的面上不复近日的春风得意，反之覆上了严霜，阴沉得吓人。

“你便如此看不上孤，难为你给了我两日好脸色。”金玉切磨般干涩的声音，从紧抿的薄唇中一字一字吐出，话语平静，其中的愤怒却犹如实质，朝稚涼涼汹涌而来。

稚涼涼缩了缩，裹紧薄衾。

黑暗中呼吸声清晰可闻，听着身后床榻上鸷初翻身而坐的响动，与那压抑怒意而渐强的吐息。

盯着黑暗中的一点，稚涼涼心头腾起无奈迷茫，她也不忍出尔反尔，划清界限，若她对他没感觉，自然朝夕相处也无所谓，可已然心门失守，当断即断

紧紧闭上眼，稚涼涼不去管在鸷初看来自己是多喜怒无常，突然对他变了脸色，她只想在一切来的及的时候，及时收住感情，收住他的，同样收住自己的。

这是人趋利避害的本能，既然一眼看得到头的感情，何必放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耳边鸷初的呼吸声平静，久到毫无睡意的她渐渐昏沉，稚涼涼感觉有人在她耳边冷淡而轻柔地问：

“你究竟为何如此，孤哪里做得不合你意？”

微颤的语调让她心头蓦地一软，轻叹了声。

对情爱一窍不通的稚涼涼凭着本能，傻傻地认为，感情可以止收，却不知道，它是世间最不由己的。

自己这算是仗着他的喜欢，忽冷忽热，然他又有什么错？

稚涼涼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对上黑暗中公子初丰姿俊逸的轮廓，幽深而令人沉醉的眼眸。

他的眼神，他的嘴角，他的眉梢，他整个人，都与黑暗融为一体，没有孤傲，没有戏谑，没有那万事皆在掌握的风流气度。

他的伤心，掩藏在黑暗里，被她一览无余。

他因她伤心。

被眼前的公子初刺痛，稚涼涼捂住胸口，仿佛有什么她拼命掩盖的在破土而出，在生长了十几年的心中一树一树的开出花来。

我也喜欢你啊。

两厢咫尺凝望，脉脉无语。

“你容我想想。”稚涼涼咬着红唇，眼里快要沁出水来。

她第一次尝到情爱的滋味。

是苦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