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没等有谁向她解释,众人一看好戏已末了,也纷纷散了场,各回各家去了。
看着已经清场的空地,于是祁玖只好作罢,和陆花间一同回了屋。
此时的村落,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丝毫不像是刚刚发生了一场闹剧的模样。
夕阳落下,黑夜降临。
待到夜深了,月光皎洁,还隐约可见薄薄云层后的点点繁星。
扫去了积雪的院内,就见弃儿双手提着一个大木桶,一副有些吃力的模样,正欲走向陆花间的里屋。虽然弃儿早就使上了巧劲,但这大木桶于他少年的瘦削身材而言,还是太过笨重了些。
于是祁玖大步上前,便是伸手接过了弃儿手中的木桶。
“祁主子,等等”见势,弃儿忙想要伸手,似是不愿麻烦祁玖亲自动手。
而祁玖浑不在意,只是摆摆手道:“我来替你送进去即可。”说着,她便是领着木桶大步走进了里屋。
“陆侍君他正在沐浴。”
看着祁玖早就进屋的背影,弃儿无奈地轻声接上尚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终是独自一人叹了口气。
祁玖一脚才踏进了屋门,就见得一层衣衫落地。
修长笔直的双腿,洁白挺直的脊背,还有那
仿佛被当头一击,祁玖脊背一僵,手中的木桶直愣愣落在了地上。只听得“砰”得一声轻响,竟还溅出不少水花淌在地面上。
“妻主?”
一时惊呼,陆花间一时不知是该将脱下的衣衫捡起,还是快速迈步藏入浴桶之中
而终于回过神来的祁玖猛然转身,面色僵硬地对着墙边。
“热热水我替你放在门边了。”她结结巴巴
道。
该死!花间怎么又忘了关门,而她怎么又忘了敲门!真是……太过无礼了!慢着,花间是自己的夫郎……其实,就算……也不对!她不能……祁玖只觉得自己如今脑袋只剩下一团浆糊,也不知乱七八糟装了些什么思绪,都开始前言不着后调了。
但烛光照映下的身影,还是恰巧不巧地投在了祁玖面对的墙面上。烛火摇曳,墙上的身影也跟着轻轻摇晃。
只能听闻背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虽然方才只是无意间抬头瞥了眼,并未看见什么祁玖却还是一眼就瞧见了那光洁手臂上一抹艳丽的规整红痕,俨然便是传闻中的守宫砂。
不知为何,祁玖这时忽然又想起,曾在军营里听到过的杂谈。
相传男子手臂上皆会点上一点守宫砂,以示贞节。守宫砂涂抹于手臂上便可始终不掉,但一经房事,则会自行脱落。
而在当今朝代,男子若是嫁了人作为侍君,没了守宫砂,那么便完全落在妻主的绝对权力之下了。这时即使妻主动手打死了她的侍君,那也不过是行使她的权利罢了。而若是没了守宫砂的男子想要再嫁,便是难上加难。这东西,竟是和一名男子的清誉牢牢挂钩。
前世的祁玖正是不愿毁了陆花间的一辈子,才从不曾碰过他。
祁玖盯着墙上那黑黢黢的影子看了半晌,默默咽了咽有些干涩的嗓子,只觉头脑发懵,竟是连如何开口发声都忘了。
而终于寻得一件干净衣衫套上的陆花间,也不知所措地背过了身子,嗓音低哑:“妻主若是想待花间洗净了身子便是……”
说着说着,却小声得连音节也听不见了,细若蚊吟。
一片静默。
陆花间久久没有听到回响,有些疑惑不解地回头一看,却是再不见自家妻主的人影。
唯有那扇木门孤零零地在门外来来回回地晃悠,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响。门边装满了水的木桶还向外冒着腾腾热气,地面留有些许湿痕。
竟是夺门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