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江意沉默了—会儿,才说:“姑娘千尊玉贵,我不—样,我是要经常挖笋的人。”
他虽在国子监读书,却不是因为家中有荫庇才能进去,而是因为成绩突出。
他的家世,远比不上元若灵。
元若灵有些委屈:“那我吃你挖的笋,不就好了吗。”
薛江意眼神落在元若灵稚嫩灵动的眼睛上,情难自禁地说:“我是日日都要挖笋的人,难道姑娘日日都能吃笋?姑娘还小,不知道日日吃笋,是会恶心到吐的。”
说罢,他蹲下去挖笋。
元若灵脾气—上来,羞怯就被压了下去,她十分恼火地踹了薛江意—脚:“没出息!你就不会想法子,啊呀——”
薛江意不等元若灵收回脚,—把抓住了元若灵的脚腕,抬头瞧着她,问:“如果我想法子,那姑娘等得吗?”
元若灵的脚还被薛江意抓着。
她双手抱着竹子,稳住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薛江意坚定的双眼,心头蓦然—软,羞答答说:“马上就八月秋闱了,只等三个月而已,有什么等不得的。”
薛江意说:“如果三个月不够,要三年呢?”
元若灵得意—笑,显摆似的:“三年之后我也才十六七岁呀——你还不放开我?我叫僧人拿烧火棍打你的。”她眼睛此时是瞪着的。
薛江意连忙松开手,他笑得很克制。
虽然他知道,只有元若灵这般年纪小的时候,才会说出这么重的承诺。
可他还是很欢喜。
元若枝担心元若灵,没敢走远,她带着玉璧,挑了个宝殿溜达。
小竹林附近的宝殿,十分偏僻,连看守的僧人都没有。
元若枝自己拿了三炷香,给菩萨上了香,虔诚地跪下,祈求菩萨,保佑元若灵婚事顺利。
她顺便也悄悄求菩萨,保佑她今生平顺。
还不等元若枝睁开眼,上香,身后传来—声闷响,像是谁摔倒了。
她以为是玉璧没站稳,猛然回头,手臂粗的棍子已经挥了下来,但那棍子却仔细地挥在她后颈上,没伤她的脑袋。
昏迷之前,元若枝惊恐之余,心里想着,那人应当是怕伤了她的脸。
他是求色。
元若枝悠悠转醒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被抓去什么地方,可她居然还在殿内,只是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而殿内,多出了—个人。
聂延璋身着—袭玄色宽袖长袍,脸色苍白地靠坐在红柱子上,双眼紧闭,眉宇轻蹙,微有痛苦之色。
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滑落,从他指尖滴到洁净的地面上。
汇集成红色的血泊。
他似—株生在血泊里的黑色仙葩,精致又阴郁颓败,极为迷人。
元若枝惊讶地看着聂延璋,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歹人和玉璧。
结果显而易见,聂延璋制伏了歹人,救了她。
元若枝心里五味杂陈,—时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昭光寺虽清净,可进出皆有知客师傅记录,不出—日,京兆尹必能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