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就没差别。”柏予转动指间玉戒,眸中神情忽然冰冷,“易枫二十七年前带上无曲密卷入引虹。毕竟无曲派曾经也算传承了千年的大宗门,我师兄不忍见无人相继秘法失传,便答应了他将无曲纳入引虹,予他新弟子。”
“倒不如你师兄不发这个善心,‘株连’之后还能少死几个弟子。”永为辰说。
出乎意料,柏予竟在这个问题上与永为辰达成了一致:“那时我劝了师兄许久都没成功。我初见易枫就觉得此人甚是讨嫌,现在看来我看不惯的人总有原因。”
永为辰气笑了:“胆那么大当我面阴阳怪气我是吧。”
“你们俩不是进阵前就打过一架了吗?”纪开云受不了了,“吵是吵不死人的,要打出去打。”
这里除了岳初晓,按年纪按辈分都是平常打交道最多的人,在虹霄宴上甚至能凑一张桌,彼此间都挺熟络,基本都习惯了永为辰和柏予的嘴仗。
这二位年岁相差不大,柏予年幼时还因为师父闭关到星湖游学过一段日子,按理说也算青梅与竹马,应该关系不差。偏偏他们八字不合,少时掐架,长大收敛了学会君子动口不动手,见面就口舌交锋。
要不是每次他们都能吵出新花样,众人早就看腻了。
“切磋,切磋的事怎么能叫打架呢。”永为辰摆摆手,将话头顺回正事,“易枫这件事,各位都打算怎么应对啊?我星湖座下各药堂会留意以断肢体为由抓药求医之人。”
“锐霜会在门派弟子能负责的地方搜寻可能的藏身处,我会行走凡间看看能不能遇到他。”张克己将墨黑的剑身擦得发亮,满意地抱在怀中。
“我宗……”
“……全力相助。”
几乎所有人都一一简答了他们的打算,纪开云见柏予不是很想回答永为辰问题的样子,只好自己先道:“巡灵人少,只能尽力了。”
岳初晓介绍的名头是挂在巡灵那的散修,府主都这么说了,他也理所当然不再开口。
于是目光都集中在了柏予身上。
“易枫的手指我会让弟子带回去,以此追踪。另外,我收到了宗主令。”他冷脸,“在抓到易枫送他入缠虹塔,恢复引虹受损的声名前,我不会回宗。”
“柏予这段时间都不会回宗,我已经下令封锁无曲峰,你就在这好好养伤吧。”姜守道送走儿子后就单独入了无曲峰,按照他自己的安排,无人出入,自然也无人给横死的弟子敛尸。
行走在山道上的弟子忽然死亡,尸体顺着阶梯滚落,在一些拐角垒成了大大小小的尸堆。
其中一座尸体堆边坐了一个狐狸眼的诡丽青年,哪怕衣衫不整形容狼狈,也无损他那份别样的气韵——正是仙门大肆抓捕苦苦寻觅的易枫。
他完好的手接住姜守道抛来生骨肉的奇药,沉着脸:“你不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姜守道不管在哪都一副儒雅面色,哪怕“暴怒”“喜悦”的情绪也被他控制巧妙,越不过“姜守道应该有的样子”半点。直到现在,他才终于从假面下流露出真实的神色,讥嘲道:“不是技不如人吗?你倒是果决,一丝机会都不给纪晗。”
“一个纪晗怎么会逼我到这个地步。”易枫张开手晃了晃,森白骨碴浸满血色,“就凭他斩不下我的三指。”
“那还有谁在?那个剑灵?”姜守道皱眉,“别在我这玩欲言又止那套,话说清楚点。”
“二十三年过去,莫非宗主忘了从天罗地网中失踪的那位吗?”
“不可能。”姜守道不假思索地否定,“如果真的是他,他又怎会不来见我。”
将“杀”说成“见”,易枫向来欣赏姜守道嘴和命一样硬的性子,有些话总是会给他无趣的生活增添一些乐子。
比如现在,这个笑话就能很好缓解手指上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