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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八月十五团圆日，却是帝王家的永隔时。那年她为保玉瑞帝脉不落旁支，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李攸烨推上皇位，如今已经整整一十五年了。一十五年前，拥立燕王李戎沛登基的朝臣不在少数，可她最终还是扶持了刚出生的烨儿，这其中的苦涩又有谁知？沛儿说他不会计较，可是时过境迁，他心里真能不计较吗？还有熔儿，如果他没有一个那样的母亲，他本该是皇位的最佳人选，他虽是平和性子，心里又岂会没有怨气？

冷风吹了又来，却没有方才冷了，江后拢了拢衣袖，垂眸看到手中那暖暖的熏炉，冲燕娘感激一笑，洗尽铅华的笑容瞬时将冰冷的夜晚融化掉一半。

燕娘心底一片温热，旁人都说她对皇上太过严厉，太冷淡，只有她清楚，这个女人心思有多柔软，又有多无奈。她见惯了这个站在权力之巅的女人杀伐决断的样子。她的雍容高贵像是与生俱来的魔力，不断征服那些叛逆不安的心。她的手段何其狠辣，对一切妄图颠覆她地位的敌人从不手软。然而正是这个女人，时而散发的温柔气息，让所有人都不知不觉地被她吸引，岁月不忍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令她的美涤尽了沧桑，猝炼成这个世上最绚丽的烟火，但是也给她带来了这世上最不公正和最刻薄的评价。

燕娘心疼她，回殿里拿了一件雪绒斗篷给她披上，转到她面前给她系锦带。

&ldo;太皇太后，外面雾重，您披上这件斗篷就不冷了！&rdo;

&ldo;今年江南似乎比去年冷，不知道江北的百姓如何过冬？&rdo;

&ldo;您呀别太担心，朝廷已经提前颁布了各地府衙下拨煤炭的法令，江丞相亲自监督，今年啊每家每户都能享着暖烘烘的炭呢！&rdo;燕娘低声地劝慰着，帮她系好了带子。

&ldo;但愿如此吧！&rdo;江后叹了口气，每年朝廷下拨的钱粮真正落到百姓手中的又有多少呢？明知道玉瑞国贪官污吏多不胜数，却也无力去全部清除，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廷冒不起这个风险。

燕娘也跟着沉默了，无声的夜晚，显得愈加为清冷。仰首，月亮的行迹捉摸不定，雾霭织就的纱帐，将天地掩盖于说不尽地寂寥中。江山，江山，如画，也如烟，既是所得，也是所失，谁又能看清那背后的无奈和苍桑？

蓦地，江后侧首，问：&ldo;惠太妃今日又来了吗？&rdo;脸上的浓愁已经全部散尽，取而代之的是迫人的冷敛。

燕娘小心地答道：&ldo;是，惠太妃又来为晋王世子求情，顺便也为皇上求了情！&rdo;

江后应了一声，若有所思道：&ldo;再过三天便是湛儿的忌日，缺了他总是不好的，让林逊放人吧！&rdo;

&ldo;那皇上也放出来吗？&rdo;

满朝皆知，为了以示公允，那晋王世子在牢里关了几日，皇上也被在清斋殿关了几日。既然晋世子被放出来了，燕娘理所当然地想到皇上也要被放出来。这都十多天没见过她了，清斋殿里吃不好睡不安的，听宫人说，她每天都在里面嚷嚷着喊饿，这小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但是，江后却不允，只吩咐：&ldo;你代哀家去看看她，正好离先帝忌日还有三天，就让她把斋戒也做了。&rdo;

&ldo;啊？&rdo;当燕娘提着食盒进入清斋殿，将江后的意思告诉她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听见了李攸烨的哀嚎。

&ldo;啊什么啊？祭祀先帝，按照宗法需进行斋戒七日，你就斋戒三天，认好吧孩子！&rdo;

&ldo;三天？燕奶奶，您摸着良心说，这是三天吗？这是十三天哪！&rdo;李攸烨掰着手指头晃给她看，&ldo;我都十三天没捞着吃肉了，整天小米加青菜，我饿……我晕……我想出去……&rdo;

&ldo;你这孩子，我这不是给你带饭来了吗？&rdo;说着瞅瞅四下无人，凑到满地打滚的李攸烨面前小声道，&ldo;里面有肉丸子，燕奶奶偷偷给你做的，赶紧吃，别让人看见了。&rdo;

李攸烨咽了咽口水，知道事情无法转圜了，赶紧捧起饭来吃，一边吃一边嘴甜地喊燕奶奶最好，把燕娘给乐得，恨不得把这孩子捂在心窝里疼。

燕娘回来时已经很晚了，见江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入睡，仍旧坐在前厅椅子上看书。她抿嘴一笑，知道她面上不说，心里却记挂得很。于是就坐到旁边，把李攸烨的情况说了一说。略去她那些牢骚不提，只重点讲了她身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