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七。
已到汀丘,军队在汀丘城外扎营。
早饭未熟。
前几日的逃兵便被抓了回来,一共十一人。
三女八男。
其中有两对情人。
依照军令,逃兵不论缘由,必斩。
花翥不舍。从蓉县到天靖城时未出现此事,那时虽说路赶得急,但林安默天性喜欢照顾女人,林家军行路上就算走得快也多少会照顾她们几分。
可从天靖城到汀丘,领路的却是邢丰,邢家军严守军令,健步如飞,走在最前。
朱曦飞居中。
花翥麾下不少是女兵,虽也有马,也可换着骑,可女子身体终究与男子不同,女兵走得最慢,最累,也最少时间休息。
从天靖城到汀丘普通人约花费一月时间。
邢丰带军,路赶得急,生生用十七日走完一整月的路。
男兵辛苦。
女兵苦不堪言。
逃走的那些人,男兵是朱曦飞麾下的。女兵则属花翥麾下。
唯有邢家军,军容齐整,严守军令,不动如山。
依照军令,逃亡者必杀。
朱曦飞一口应下,当即喝令士兵将那几人推出斩首。
花翥却开始迟疑。
尤其是那逃走的三个女子跪在地上对她痛哭流涕时,她更是心如刀绞。她们追随她而来,她却必须杀了她们?
花翥常年在外帮着东方煜四处奔走处理各种事情,此番跟着邢家军走都有几分吃不消,何况那些始终在天靖城的普通女兵。
“老夫说了军令如山。斩。”
邢丰声如洪钟,对此事毫不迟疑,见花翥似有所请,又泠声道“参将日日大言不惭道男子女子一视同仁。开口闭口男子可做之事女子也可做。而今却连杀逃兵都做不到?看来参将所谓‘同’不过是同赏而不同罚。如此,做女子甚好。”
花翥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朱曦飞本欲帮着说几句话,被邢丰一眼瞪了回去。
立若木桩。
花翥微微张口,却丝毫不争辩,只咬牙转身。
邢丰说得没错。
她扎营的位置在邢家军隔壁。
女人易感,也多情,女兵们见到逃亡归来的三个同伴赶紧打来热水给她们洗脸洗手,帮她们梳理凌乱的头发,给她们准备早饭。
三月中的汀丘尚只算是温暖,空中已浮动起细微的花香。宋喜悦在城中讨要了几杯羊奶,学着蛮族的模样烧起茶来。见花翥笑吟吟道:“参将大人,商量得如何?”
逃走被抓回的三人也一直望着她,眸中闪动水光,那细微的光是对生的期待。
羊奶茶咕嘟咕嘟冒着水泡,茶叶在水中上下起伏,色泽渐深。
“下一回让大狗狗去找点儿细纱,用纱裹着茶叶丢下去。便不会煮得到处都是。”宋喜悦口中的大狗是万清宵的旧部鲁大山,万清宵一心征北立功,却未能得此机会,鲁大山跟了花翥,反而有机会征北。每每说起此事,鲁大山都抹眼道愧对万将军。
宋喜悦喜欢与鲁大山一道。曾有人笑鲁大山丑,宋喜悦选他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喜欢与谁好这种事岂容旁人置喙?”
每此宋喜悦都这般道。
花翥在火边坐下。
接过宋喜悦羊奶茶,细声问那三逃走被抓回的三人可曾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