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业扫了眼元朗手里提着的笼子,嫌恶地皱皱鼻头,“真是晦气。”
话音刚落,一股子骚臭钻入鼻腔,元朗急忙把笼子放到地上,手忙脚乱地擦拭着里头的污秽。
宋业脸色堪比锅底,拂袖走远了。
元朗欲哭无泪,嘟哝道:“也不知是谁托关系弄来这波斯猫的。”
*
晚间用膳之时,容婉看到于淑慎面上的疤,关心道:“淑慎,你回个门的功夫,怎的还受伤了?”
她摸摸凸起的疤痕,“路上摔了一跤,不碍事的。”
袁曳盛了碗鸡汤,推到她手边,“哪是自己摔得啊,分明是被人挠的。”
“谁挠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挠我容婉的儿媳妇?”容婉撇下筷子,有种立马要找人算账的架势。
于淑慎默默低下头,幽声道:“都是一家人小打小闹,真的不要紧的。”
听她话里话外意有所指,容婉有了猜测,“又是那个三姑娘?”
她默然不语。
容婉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
“婆婆,郎君已经替我出过头了,您也别动气了。”当下羽翼未丰,于淑慎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日子还长,她等得起,总有一日,她会一点一点地都讨回来。
容婉憋着一口恶气,全然没了胃口,勉强用了一小碗汤,冷脸回了听雨轩。
这么一闹腾,于淑慎也吃不下去了。
袁曳一点儿没受影响,掰开一根鸡腿大口大口往嘴里送。
“我有个事跟你说。”袁曳抹抹光溜溜的嘴巴,打了个饱嗝儿。
相处这几日,他还是头一回直截了当地提要求,于淑慎侧过身子,正对着他,“郎君请说。”
四目相对,袁曳从她的瞳孔里望见了一张欲言又止的脸,他痛定思痛,索性不看她,一口气把话倒出来:“你是个好姑娘,应该去找个温文尔雅的君子,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人人喊打的败家子身上。”
“我知道,女儿家的名声再重要不过,我想好了,你完全不用顾及我,也不用顾及袁家,京城有才华的公子不计其数,你若是中意哪个,你就告诉我。”
“届时就寻个由头和离,你高高兴兴嫁人,我自自在在快活。如何?”
“……”
袁曳的手心贴在心口,皮肉之下如同生长着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心脏每跳动一下,埋藏在火山下的岩浆就涌动一次;
岩浆每涌动一次,他的神经就绷紧一些;
于淑慎每沉默一息,他的呼吸就停滞一息。
肉体心灵的双重折磨,让他的五感放大了数十倍,他似乎能看到云端弥漫的水雾,能听到山涧流淌的清泉声,能嗅到会云楼后院中的梅香……却唯独无法猜透她的心思。
“你可是对哪里不满意?这样,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尽我所能去办。”当断则断,免受其乱,有些事情还是得提早说清楚,袁曳深知这个道理。
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歇斯底里,于淑慎的表现平静如退潮过后的海面,激不起一丝浪花,“郎君,我嫁过来之前,就已经有生是袁家人,死是袁家鬼的觉悟了。”
“可我不喜欢你啊!”袁曳心间的火山终是爆发了,“我想要和我的心上人相守,而不是……你懂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由不得你我做主。”
“你这是拿我爹我娘来威胁我了?”袁曳无语凝噎。
于淑慎无辜一笑,“郎君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敢威胁你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郎君活得通透,肯定比我明白这个道理。”她不气不恼,从容道。
袁曳怒上心头,狠狠一拍桌,窜起身道:“好啊,你记着你说的话,生是袁家人,死是袁家鬼,千万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