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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第2页)

他们来时碰到推着板车卖水的父子,两人说这几日书院街热闹,水要比平日贵两文钱,果不其然,远远的就看到书铺老板冲他们招手,给钱亦是特别爽快,谭振兴觉得再回去挑两桶水来,趁着生意好做就多跑两趟,家里人多开销大,好怕突然有天连饭都吃不起。

谭振兴没说话,却看他们面面相觑,然后扯着嘴角笑了起来,笑容莫名碍眼,他歪了歪嘴角,明白他们为何笑,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下,认为他是低贱的商人罢了,他深吸两口气,没有说话,兀自往前走了,走出去两步,就听他们在窃窃私语,虽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心里不太痛快就是了。

又往前走了两步,实在憋得慌,他转过身,直直走到桌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自认语气还算平和,“请问几位在嘀咕什么?”

有什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背后道人长短算什么君子啊,得亏他们父亲不是谭盛礼,若是谭盛礼,回家就等着家法伺候吧

“没什么,好笑而已。”穿长衫的读书人嘴角扬起弧度,“上回你问‘唯有读书高高在那儿’,事后想想,与你这卖水的人说了貌似也听不懂,堂堂读书人,竟沦落成了商人,哪儿有脸与我们探讨学问啊啧啧”

谭振兴:“”

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尖酸刻薄的读书人,刘明章心肠歹毒,却也知躲在背后怂恿旁人出面闹腾,眼前这个读书人看着挺聪明的,大庭广众竟不顾名声挖苦自己,自己要是置之不理还真以为是怕了他,他朝不远处的谭振学挥手。

待谭振学走近,他指着右手边的人,“他讽刺我是商人,回家你要为我作证,不是我先招惹他的啊。”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是被逼无奈。

以为发生什么事匆匆走来的谭振学:“”

来不及劝,谭振兴已经开口了,“兄台,你说跟我这卖水的讲道理我听不懂,这事我们稍后再说,先来说说你那句‘竟沦为成了商人’,我凭苦力养家我甘之如饴,我有力气我能挑水卖了挣钱,换父母妻儿生活轻松点,同为读书人,你或许能漠视我,不该嘲笑,文人相轻,这是你读圣贤书读出来的吗?”谭振兴从不以卖水为耻,能为家里做点事是件很荣耀的事。

作为谭家长子,开枝散叶不能,如果再不能养家,就真的是一无是处了。

要知道,父亲生了他们三个儿子都在日日抄书维持生计,为人子,他有什么理由懒惰。

以防回家挨打,谭振兴态度和善,语气也好,说完就问谭振学,“我这不算找茬吧,回家父亲问起,你要为我作证啊。”

他算了算日子,隐隐感觉挨打就在这几天了,必须谨慎小心,宁肯在家犯点小错挨打也不能在外犯大错回家被打得痛哭流涕,他正了正色,再朝读书人拱手,“至于你前边说的那句说了我也不懂,不妨你说说,看看我能不能懂。”拐着弯卖他蠢以为他听不出来呢,他学识或许不如对方,还有谭振学在呢,谭振学还能不如人?

读书人不知谭振兴是这个想法,注意到周围有人看过来,他忿忿地咬着牙,眼神犀利,却不肯说话了。

许久,都不曾见他开口,谭振兴顿觉无趣,吵架又吵不赢,讲道理也讲不赢,技不如人还招惹他干什么呢,他和谭振学说,“咱们走吧。”

约莫连续来了几天的缘故,很多人看他们脸熟,他们走过经过人前就有人交头接耳,声音细细碎碎的,不知是好话还是坏话,总之心里不舒服,谭振兴和谭振学说,“我不喜欢绵州。”

人和人太难相处了,还是郡城好,读书人间多相互扶持帮助,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不喜欢就不喜欢罢,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谭振学走在旁侧,逡巡了眼周围人,他知道谭盛礼为什么要他们来这边卖水了,风气浮躁,没什么人情味,住在这样的地方,人心早晚会跟着变得市侩,不像平安街,人不多,邻里极为和睦,人与人相处得融洽。

想到平安街的氛围多和铁匠有关,谭振学不由得更佩服铁匠了。

再在巷子里遇到,谭振学慎重地拱手,态度谦卑许多,世间风气,或宁静祥和,或尔虞我诈,离不开能力出众的人,学问能通过老师授课而广泛地为人吸收,但仁德必须要有人在高处,正其己身,感他人,小者渐广,风气才能慢慢变好。

铁匠才是真正德才兼备的人,值得人钦佩。

或许,这也是谭盛礼要他们来这边卖水的原因,唯有比较,静心思考,方能领会得更深刻,防微杜渐,避免自己成为进士那样的人。

其实,其余三人都有感觉,虽说绵州书院远近闻名,学生众多,但周围的风气并不好,人们精于算计,无所不用其极,不像住在书院附近,更像住在商人堆里的,凡事只看利益得失。

好的书院能带好风气,而绵州书院并非如此。

他们和谭盛礼说了自己感受,谭盛礼让他们不用再去书院街了,四人心里松了口气,暗暗琢磨这算不算是谭盛礼布置的另类功课吧。

天更冷了,两场小雪过后,水价又涨了些,但谭盛礼不让他们外出卖水了,清晨起床后围巷子跑,跑得满头大汗回家写功课,前段时间烧着炭炉,这段时间连炭炉都没得烧了,写功课若是冻着就自己想法子暖手。

于是,谭振兴就养成了抖腿的习惯,只要坐着,双腿就不停地抖,写功课在抖,吃饭在抖,抖得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生病了,央求谭盛礼去医馆问问。

他怕死。

还没为谭家开枝散叶,死后无颜愧对列祖列宗,因此只能好好活着。

不知看他可怜还是怎样,谭盛礼竟然应了,腊月初九这天,等他们沿着巷子跑得满头大汗回来,谭盛礼带着大丫头和乞儿出门了,闲庭信步,随性自在,谭振兴擦了擦脸上的汗,揉了揉发烫的脸,学谭盛礼口气道,“回屋写功课吧。”

风大,大丫头紧紧牵着谭盛礼的手,“祖父,会买糖葫芦吗?”

“买。”

大丫头笑了,冷风往脖子里灌也不怕,伸着脖子,到处看,巷子里没人,到街上时,有哭声传来,前几天街上新开了两家棺材铺,这时候里边有人在说话,大丫头往谭盛礼身旁靠了靠,看认识的老板走过来,大丫头往谭盛礼身后躲。

冬山搀扶着位老人,老人白发苍苍,年纪老迈,脸上布满了老年斑,杵着拐杖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见到谭盛礼,老人颤抖地举起手,谭盛礼松开大丫头,双手拱手作揖,“老人家折煞晚辈了。”

“谭老爷。”老人说话吐字不清,谭盛礼上前半步,微微屈着膝盖,听清了老人家的意思,自己年事已高,担心熬不过这个冬天,若是去了,希望他帮忙写篇祭文,谭盛礼点头应下,老人家顿时咧着嘴笑了,笑容像极了无牙时期的婴儿,铁匠颔首,扶着老人家往巷子里去了。

大丫头仰头问谭盛礼,“他是老板的父亲吗?”

谭盛礼摇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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