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则慢慢走过去,月色下二人的影子渐渐交叠在一起。
他走得极慢,欲想将时间无限延长或停留在此刻。
杨淑却着急地向他奔来,扯过他的衣袖进入客栈。
“什么?只有一间上房了?”
杨淑尴尬地摸摸鼻子,一旁的掌柜歉意道:“实在抱歉,二位客官,如今年关将近,许多客商都急着赶往家中,这才即将客满。”
杨则安慰杨淑道:“无事。”从包袱中取出一粒珍珠递向掌柜,“先订下这一间吧。”
上房内,杨淑取下帏帽,尽管她平日生性洒脱,此时也不免有些拘谨,酝酿半天装作洒脱道:“今天你驾车辛苦了,理应你来休息,白日里我在马车睡了整天,一点也不疲累。”
杨则笑了下,将包袱卸下,取出纸笔搁置在桌上,“惠娘,过来些。”
“怎么了?”杨淑走到桌前,疑问道。
“惠娘莫非忘了与裴统领的约定?”
提起正事,杨淑一扫先前的羞赧,“此事不急,待明日去驿站遣人送信即可。”
杨淑提起笔:“倒是明日上街,需要采买些物品。”
她扫了一眼杨则,在纸上写下,为杨则添置两件衣装。
“扣扣扣”的敲门声响起,店小二在门外喊道:“客官,您要的东西来了。”
杨淑疑惑地看向杨则,杨则走到门前,打开门。
店小二陪笑道:“抱歉,二位客官,小店的泡茶的小厮回家探亲,这里只有些茶叶和一壶开水,可否能将就些。”
“无妨。”杨则谢过店小二,接过水壶和茶叶,关上门。
杨淑盘点着所缺物品,杨则坐到一旁,拎着热水,将桌上的茶具烫洗一遍,将茶叶倒入茶碗,冲茶、刮沫、烫杯、出汤、斟茶一气呵成。
他手指纤长,骨节分明,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杨淑偷偷瞄了一眼,心中叹息,可怜他流落奴巷,还要被迫学这些无用讨好人的玩意儿,是以当杨则将茶呈给她时,便猛嘬一大口。
嘬完便后悔了。
因为实在太难喝了。
倒也不是泡茶的技艺有问题,而是这客栈中的茶叶过于陈旧廉价,其味道于杨淑而言,不亚于泔水。
杨淑忍住把茶水吐出来的冲动,咽下茶水,用尽全力挤出一丝笑容,扶着杨则的胳膊坐在木凳上。
不一会儿,杨淑便打着哈欠:“奇怪,我怎么这么困。”便昏倒在桌上。
杨则静静地盯了杨淑的熟睡的侧颜片刻,后扶起她的肩膀,将她抱到床上,细心地掖了掖被子。
衣袖上残留的白色粉末飘到空中,黑夜渐沉,寂静无声,整个客栈陷入黑暗,杨则拎起刀,推开门走了出去。
夜色寂寥,冰冷的寒风吹起杨则的发丝,杨则在枯木林中兜兜转转,终于在一处空地停下。
“出来吧。”杨则冷声道。
马蹄声混合着沉闷的脚步声传来,岑明一行人显现在眼前。
望着眼前黑衣男子,岑明眯了眯眼,“果然是你。”
“安平侯,萧坤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