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一愣,随即立马低下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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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悦一到家,就觉得累得不行,温荷端着一杯咖啡,正在指导着白鹭织他的丑围巾。
听见动静,温荷转过头去,看见斯悦脸色白得跟纸片似的,心下一惊,放下咖啡忙站起来走过去,“怎么了这是?脸色怎么这么差?下午出门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
“”斯悦无奈地抬起眼,“我总不能活蹦乱跳一整天吧,玩累了而已。”
“你你脖子上怎么回事?”温荷目光钉在了斯悦的脖子上,她张了张,看向一旁的白简,她是第一次看见斯悦身上出现了人鱼的特征。
斯悦伸手摸了摸左边的颈侧,从左下颌到左边锁骨上的位置,鱼鳞一片接着一片地排列,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仔细看,它们还在一开一合。
温荷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斯悦的脸还要苍白。
她是被吓到了。
哪怕早就是知情人,哪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不免觉得震惊。
沿着左边颈侧这一大片银白色的鱼鳞,往上,继续往上,靠着耳朵后面出现了不足巴掌大的白色耳鳍,可能是因为刚长出来,它有些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仅仅贴着斯悦的耳廓。
冰凉湿润,质地柔软,斯悦伸手摸了摸,吓了一跳,“我去。”
温荷拍了他一下,“去什么去?”
斯悦刚想宽慰一下温荷,就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他看着不远处已经完全呆住了的白鹭,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好像描上了一层白色的边,全部都连接在了一起。
他张了张嘴,发出了一声低哑的“啊”,他脸色越来越白,肺部仿佛被什么重物从前往后用力挤压着。
白简见状不对劲,从后一把将斯悦打横抱起,来不及与温荷解释,温荷不顾形象地跟在后面。
斯悦一只手揪着白简的衣领,一只手掐住自己的喉咙,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将肺里的氧气一口气全部用尽,脖颈间的血管经络在皮下清晰可见,脖颈上的白色鱼鳞正在缓慢地开合。
不到二十秒的路程,斯悦却觉得漫长得仿若过去了一百个世纪。
他呼吸声很重,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喉咙中硬挤出来的声音像是濒临死亡的小兽般痛苦低喊。
白简一脚踹开房间的门,抱着斯悦跳进地板下的水池中,几乎是瞬间,白简的银蓝色鱼尾同时卷住斯悦的双腿,斯悦极深地呼吸了一口,一连串的泡泡从水中腾起。
水花四溅,水浪翻腾,温荷看不清水下的情况,满脸焦急地在岸边走来走去。
斯悦双眼无神地看着水面,张着嘴,每一次呼吸,都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他能感觉冰凉的水疯狂从颈部鳞片的开合间隙涌进。
他冷得蜷缩住手指,但浑身却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
白简在水中吻住斯悦,舌尖勾住斯悦的舌头轻轻压在下面,免得发生堵住呼吸的情况。
斯悦大概用了七八分钟才缓过来劲儿,他被白简从水中带出来,趴在岸边,将呛进去的水咳出来,脖子上的鳞片和左边的耳鳍已经消失。
温荷红着眼睛蹲在他旁边,帮他顺着气,“幸好没事,担心死妈妈了。”
白简从旁边的爬梯上来,蹲在斯悦身前,抹掉他脸上的水,对温荷说道:“初生人鱼不能离开水太久,阿悦同样也会出现这种情况,颈部鳞片开合是缺水缺氧的表现。”
斯悦自己粗鲁地把额前的头发推到后边去,狠狠摸脸上的水,手背上还有几片白色的鱼鳞,“那以后我和白鹭一样,也不能出门太久了。”
“他是先天性的,你转换结束以后就好了。”白简安慰道。
温荷远做不到像白简和斯悦这样淡定平静,白简活了近三百年,再好的再坏的都见过了一遍,哪怕直面生死,他也能有条不紊,刚才温荷都慌了神,他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将斯悦从楼下抱入到了水中。
看着白简轻声安抚着斯悦的模样,温荷有些欣慰有些感慨,当初的确没看错人,如果是一个和斯悦脾气差不多的,遇到事儿了两个人一起跳脚手忙脚乱,那才真的是要命。
但温荷不是人鱼,她只了解这个族群的表面,关于转换,她一概不清楚,再理智,也不免担心地落下眼泪来。
她的眼泪和地上的水混在了一起。
斯悦看见了,慌了神,手足无措地解释说:“温女士,我没事,你别哭啊。”
“你别哭啊。”
“你,别哭。”斯悦不会安慰人,一句话正着说反着说,没完没了地说。
白简见状到洗手间去换衣服,给母子俩空出谈话的空间。
“你就会说,”温荷狠狠打了斯悦肩膀几下子,“你刚刚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她以前养过金鱼,斯悦刚刚的样子,就像不小心从鱼缸里跳出来的小金鱼,躺在地板上,鱼鳃为了汲取氧气和水分不停开合着,但还是能看出来它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