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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我端起那杯彻底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这时候我却想起有一件事我得赶紧去做，不然，血本无归。我再次赶到长乐路的定制西服店。老好老板娘仍在看守她的小店，正往门口一个木头人台架上换新款衣服。见我就迎上来，问道：“出什麽事了？脸色这麽难看？”“阿姨，”我叫一声，眼泪就喷涌出来，“阿姨……”“快进来快进来，发生什麽了？慢慢讲。”老板娘把我延进店，让我坐在她惯常坐的椅子上，递给我一张纸巾。我嚎啕大哭，哭得说不出话，哭到後来抽泣起来。老板娘摇摇头，过去把店门关上，翻过close的牌子，让我哭个痛快。我哭停了，用纸巾擦干脸，把包装纸都没拆开过的盒子放在桌子上。老板娘唔一声，“你们分手了。”“是，他回山东了。”老板娘打开盒子看一眼，随手塞进抽屉里，再抽一张纸给我。“哎，个小夥子作孽了诶，嘎好额女旁友伐要啦？脑子坏特了。”“阿姨，谢谢侬。”我用上海话讲，“这个没用过，能退麽？”“麽事体，麽事体，这袖扣没用过，阿姨帮你退特，这个阿姨能做主。那西服还要做伐？”“不做了，他不要了。”他不要了，包括西装，包括我。老板娘翻开订货单，撕下那一页，撕个粉碎。“不要了。噶好的女朋友不要了。定制好的西服也不要了。可惜啊，穿起来像黎明呢。那小姑娘你要点什麽吗？”她数钱给我。西装定金五百，袖扣一副八百。我不敢催她。要是晚来一天，西装也许就下剪刀了。我擦干眼，抬头看见门口模特儿身上的新套装，我进来时老板娘正在为她整理。白色真丝衬衫，领子延长为飘带，在胸口打成蝴蝶结。下身是一条中灰色底子下半部印满黄绿色花朵的打摺裙，齐膝长。scarlet今天的白丝衬衫和上次的黄绿灰色相间的千鸟格窄裙闪过我的眼前。“阿姨，不用退我钱了。”我指着模特儿身上这套衣服，“我要这个。”这就是我的盔甲。上海女子图鉴3上班第一天，新奇又紧张。我特地提早出发，赶在早高峰前上了地铁。宁可早到，不可迟到。上次面试迟到，让我狼狈不已，那时就发誓，永不再迟到。就这二十分锺的时间，已经让我获益。电梯前等候的人只有几个，哪像上回，等电梯都要等三批。进了电梯，我伸手去按楼层数，却发现比特思的楼层按钮是亮的。电梯里有个女孩跟我说话。“你来得真早啊。”她说。“你比我还早呢。你也是比特思的吗？”我问，想在公司交个朋友，好搭伴吃午饭。“对啊，你是新来的？”“是的，今天第一天上班。我叫罗海燕，你呢？”“我叫ay。你没有英文名字？”“没。”这个名叫ay的年轻女孩轻轻一笑，“在这样的公司上班，都需要一个英文名字，你赶紧想一个吧。”说话间便到了，电梯门打开，走出来时对面墙上的锺刚好跳到早上八点半。前台小姐都没有上班，确实来早了。我来比特思两次，这是第一次看到空旷无人的办公室大堂，工位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挨着，像蜂巢。从此我就是这里的一员了。这个感觉无比的好。我走到走廊尽头，玻璃幕墙的窗外可以直接看到城市景色。高楼无边无际，这里有无限可能。我站在窗前，看得出神。ay也过来，陪我一同看窗外。“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站到门口去吧。”她朝我偏偏头，显示我跟她走。我傻傻地跟上去，“为什麽？”“不然早到了也没人看见，不是白早了？”真是人精啊。这种刁钻的角度都能想到。我只会想到不能迟到，但与我同龄的女孩，却能善加利用这个早到。我跟ay又回到了公司门口。这时上班的人渐多，一个个从电梯里出来，直奔自己的工位，并没有人多看我们一眼。再来一部电梯，有好几人出来，一个西装男看见ay，和她打招呼。ay叫他jack，旁边一个女孩叫kate。果然这里的人都用英文名字称呼。我用个什麽好呢？正想着，终於有我认识的人来了，人事主管拿着一个纸盒子站到面前，扫视我们一眼，“我叫sue，主管人事。今天负责把你们交给带你们的上司。”她从纸盒子里取出工作证，念上面的名字：“ay，kate，jack，罗海燕。你们的工作证拿去，还有卡套。把工作证放进卡套里，只要人在公司，就需要戴好工作证件。都戴好了？好，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