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好几天。
上次出去,陆以逞还是受了寒,回家后又开始发低烧。
但这次的病情没有之前严重,陆以逞仍然积极主动地包圆了家务。
裴然问:“你不用工作吗?”
陆以逞就像卖乖没有得到回应的小狗,尾巴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他低低地说:“我存了不少钱……应该够花吧?你要买什么吗?缺钱?我可以去挣。”
裴然说:“那倒没有。只是你天天在我眼前晃,有没有想过,情侣之间的厌倦就来源于朝夕相处时不匹配的细节。”
陆以逞为“情侣”这两个字高兴了一下,旋即又紧张地、急急地道:“我们哪里不匹配吗?我有什么没做好吗?你得跟我说呀,不说我怎么改!”
裴然看着他,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年多前那个骄傲冷漠自私的陆以逞,和眼前这个陆以逞好像不是一个人。他爱的是哪一个呢?
可是渐渐的,两张脸孔又重合起来,眼前这张比过往那张脸更瘦削,但气质却更柔和。
裴然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陆以逞也很可爱。
他摸了摸陆以逞的脸,低低地叫他:“以逞。”
“嗯……”
裴然抬头吻他的唇,在一片静默中,陆以逞眼眶微微湿润,他含吻裴然的唇瓣,裴然的嘴唇的凉更衬得他发烫。他因病而发烫,也因那激动、颤栗的心而发烫。他恨不得能永永远远抱着裴然。
两个人滚到床上,外面大雪纷飞,空调开得不高,室内荡漾着若有若无的暖意。
陆以逞身上是烫的。
裴然坐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一下一下啄吻他的唇、下巴和喉结。“以逞,”他低而喑哑,浪荡而餍足,“发着烧,果然很舒服。”
陆以逞说:“只要你喜欢……”
裴然突兀地笑了一声,埋首在他颈边,吐气如兰地说诛心之语:“可惜呀,你早干嘛去了呀,你从未对那个爱你爱得发狂的裴然说过这样的话,现在已经晚啦。”
陆以逞本来因为低烧而处在朦胧的疲倦中,听到这话,他睁大了眼睛,紧紧地抱住裴然,说:“不晚,我们还有以后很久很久。”
“没有了,以逞,”裴然说,“没有了。”
裴然最后吻了他一下,抽身而出,去浴室洗澡。
陆以逞倒在床上,觉得额头很烫,身体很累,心很疼,怀里很空。
明明裴然就在他身边,他却觉得他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陆以逞觉得自己终究在无可挽回地一点一点地失去裴然。
他的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溢出,他心里重复了一万遍对不起,但知道无法弥补任何。
时间一去不复返。
而伤痛历久弥新。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
如果他能早些幡然悔悟……
如果他能生长在健康的家庭,学会正确的爱恨……
如果……
“以逞,”裴然满身香皂的味道,躺在他身边,靠着他,低低地说,“我很喜欢睡在你身边,不论怎样,你这具身体,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