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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正在汇报的人看到鸽子立刻停下了汇报，一屋子的猎食者盯着窗台那只白鸽，不少人眼神凌厉起来。坐在会议室中间主位的人也回过头看了一眼，随后他朝鸽子抬起了食指，那只鸽子就稳稳落在了男人带着黑手套的食指上。“怎么不继续说了？”男人开口的那以一刹那，一屋子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坐在他旁边的一人表情古怪，随后阴阳怪气说道：“典狱长打算让鸽子一起跟着开会？是想让驱使这鸽子的异能者也一起听听？”“呵。”男人低笑了一声，将鸽子放在了自己的肩头，毫不在意那鸟儿将他的长发叼起来玩耍，反而用凌厉的眼神扫视在场所有人，冷冷反问了一句，“怎么？你们都这么想？”刚刚崔嵬说出了部分猎食者的心声，不过他们大多只敢想不敢开口，生怕开罪了典狱长，把自己变成死亡指标的其中一个，所以尽管沈潭问了，他们也没一个人敢吱声。崔嵬刚想反驳点什么，就见沈潭嘲讽一笑，接着说道：“没有才对。你们都是法斐的精英，召唤物身上有没有异能者的味道，如果你们连这一点都感知不出来，不如找个地方把自己溶解掉，免得浪费法斐的资源，还能把机会留给更多的新人。”这话一出，谁还敢在说什么。至于那鸽子，沈潭抓着一把扔到长会议桌上，让所有猎食者仔细观察。确实如沈潭所说，他们从鸽子身上甚至感受不到一丝精神力的残留。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鸽子就只是一只误闯进来的普通生物，要么就是驱使鸽子的异能者是他们从没有接触过的s级三系异能者、甚至往上，实力碾压过所有猎食者才有可能让他们感受不到一丝精神力，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更愿意相信是前者。刚刚汇报到一半的那人开口打圆场道：“典狱长说得是，是我们误判了。”沈潭不经意笑了下，朝那只茫然的白鸽子勾了勾手指，等鸽子接近了又抓住它，看都不看抬手往后面一扔，直接把鸽子扔出了窗外。白鸽扑腾了两下翅膀，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然而此刻法斐典狱长的表情实在说不上和善，他右手虚虚握拳轻敲了两下桌面。寂静无声的房间内，那两声听得格外清晰，也好似重锤一般，一下下敲在了在场所有人心头。他们立刻明白，这是典狱长发怒的前兆，所有人都噤声端坐，一个个盯着自己面前的记录本，连喘气声都尽力放轻了。至于站着的那个人更是尴尬，捏着报告单的手颤抖了两下，发出一声轻响。沈潭坐在主位，用眼神扫过一屋子下属，最后定格在刚刚汇报的那人身上，微抬起下巴，淡淡说了一句。“继续。”抓捕从那天之后，陆丛一直醒着神，提防猎食者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他在静静等着下一次猎食者集体会议的日子，然而某天清晨隐约传来的尖叫和咒骂声打破了原本的平静。陆丛一下子惊醒，从上铺跳下来直奔囚室门口，只是这个时间他们不被允许出来，并不能立刻过去查看情况。不过这段时间他一直绷着神经，提放着有人查到他这儿，暴露原本的目的，所以这阵子对收容区的风吹草动都十分敏感。底下似乎是在抓人出去，陆丛闭目集中精神，将感知范围慢慢扩大，尽管他人只是站在牢门前，此刻大半a区交谈的声音都能被他捕捉到。幸运的是，陆丛并不在这次的捕捉名单里，不幸的是，他从其他囚室交流的人口中得知a区被带走的几个全部都是拥有召唤或与动物相关异能的人。陆丛立刻想到了那只为他示警的鸽子。他下意识用力锤了一下牢门，内心溢满了自责和焦急的负面情绪，直到惩戒电流将他从失控的情绪中拉回。此刻他已经可以确认，那天他潜入的事一定被猎食者察觉了，只是暴露的不是他，而是为他示警的某个同胞。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风时间，陆丛逼问“呃！”昏暗的刑房内，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被吊在房间正中，前后各站了一个行刑的猎食者，鞭子不间断落在男人前胸后背。即使男人身上已没有几块完好的皮肉，两名看守却没有停下手中的鞭子，而房间的角落，挤着一群瑟瑟发抖的人。他们目睹了全程，而当酷刑仍在持续时，有心理素质差的直接哭出了声，旁边的同伴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避免惹来麻烦。比起鞭子带来的皮肉之苦，真正折磨的是那拴住男人锁链，只有指头粗细的锁扣直接锁住了男人的两根大拇指，之后再将人高高吊起。如果被吊着的人不想自己的手指被生生扯断，就要踮起脚用双手牢牢抓住靠上的锁链，以保证被锁住的大拇指不受力。然而这样的姿势保持起来是非常耗体力的，更不要提这期间不仅仅是把人吊起来，行刑的人一前一后几乎将男人前胸后背的皮肉都抽得翻卷起来，受刑的人连昏过去的资格都不被允许有。而那下令惩罚的猎食者此刻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红茶，悠哉得在一旁看着异能者受刑，完全没有叫停的意思。猎食者普遍都有施虐的本性，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丧心病狂，站前面的那个看到受刑的异能者身上已经没有地方可以抽了便放下了鞭子，转回来请示悠闲品茶的上级。“大人。”崔嵬抬眼瞅了一下，看到那个带着沈潭代号的颈环就觉得胸中怒气翻涌不息，表情也越发阴沉。他放下茶杯，幽幽开口问了一句，“7581，想清楚要怎么招了么？”精神力强大如陆丛，这会儿伤痛加身，也实在提不起什么说话的力气。现在哪怕是深呼吸或者动一下，也会牵动全身的伤口撕裂，他能清晰感觉到血液在身上流动。相较于崔嵬，沈潭那次抽他都可以算是‘仁慈’了。尽管身上疼得他想立刻昏过去，陆丛听了崔嵬的问话，依旧低笑了下，只是牵动身上的伤口，疼得他脸色发白。“哈啊……大人想让我…招什么？我哪儿都没去……”崔嵬冷笑了一声讥讽道：“骨头还挺硬。”显然猎食者并不相信陆丛的话，而崔嵬这么针对陆丛，其中还包括了崔嵬和沈潭的旧怨，他当然不愿意放过陆丛，毕竟…这是拉沈潭下水的最好机会。崔嵬清晰记得，处决雷蒙那次，就是沈潭利用7581的异能贯穿了他的肩膀，害他受伤还当众出丑。赶上这次好不容易把沈潭支离法斐，崔嵬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崔嵬的目光盯上了角落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召唤系异能者。早上集中抓起来那批筛选过后只剩下十几个人，虽然这些异能者最高不过双系异能，常理来讲是绝不可能有一个能做到那天开会时完全察觉不到异能残留的情况，但崔嵬的目的本来也不是真的抓出来这个人，他要的是有这么一个囚犯，到时候只需要7581的供述和认罪书，沈潭就算回来也是洗不清自己的嫌疑了。唯一让他意外的是陆丛从头到尾都没有多吭一声，更不要提如他所愿‘招供’了，崔嵬此时已经将对沈潭的怨念恨意全部转嫁到了陆丛头上，他抬手一指缩在角落的异能者。“随便抓两个过来。”外围的一男一女不可避免被抓到崔嵬面前，年纪略小的那个男孩看着也就十六、七岁，女孩大一些，然而两个人都是面黄肌瘦、眼窝深陷，一副虚弱的模样，只看一眼就知道绝不可能是目标人物。不过崔嵬并不在意，他指了下陆丛的方向，冷声道：“你们过去用鞭子抽他，抽到他肯指认谁是他的同伙为止。如果你们不卖力……”阴鸷的视线扫过两个半大孩子，男人一字一句威胁道：“你们就滚过去代替他受刑。这事没个交代，你们谁都别想活着走出去！”让异能者惩罚同类，在崔嵬看来比单纯的皮肉之苦更折磨人。他抓人的时候注意到陆丛有下意识保护其他人的举动，自然清楚没什么比被同类逼迫更折磨身心。脑补着陆丛一会儿精神崩溃的模样，崔嵬就觉得心里特别痛快，甚至命令那两个无辜的异能者时，嘴角的笑容根本掩饰不住，不过此情此景，他的笑反而让人觉得人。鞭子是接过了，可陆丛现在的状况两个年纪小的异能者看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手，连握着鞭子的手都在颤抖。“你们……”叩、叩、叩。敲门声打断了崔嵬的话，紧闭的门被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崔哥，你这…唉……”前面那个看到陆丛浑身是血的模样不由皱起了眉，不由叹了口气，“我手底下异能者被你带到这儿来也就算了，这个7581是典狱长的人……你这不是难为我嘛！”崔嵬冷笑了声看向对方，反问道：“你这时候知道怕了？怕还配合我？”那人被崔嵬噎了一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当然知道崔嵬和沈潭不合，但一边是他的上级，一边是“父亲”身边的红人，得罪哪一边都可能导致他活不下去，所以沈潭暂时带队离开，他才为了卖崔嵬一个人情帮忙，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上对方的贼船去得罪沈潭，毕竟…后者才是掌握他生杀荣辱的人。身后一人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走出来代替他开口。“崔…监察官，我们为什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你折腾，你应该心里清楚。典狱长和你之间到底有什么隔阂与我们无关，我们也不想被卷进你们的斗争里去。”说话的中年男人一脸沧桑，他的语速也很慢，和崔嵬说话的语气更像是年长者面对一个顽劣的晚辈。崔嵬被男人反噎了一下，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丁成，你这是要站在沈潭那边？”中年男人双手插兜，懒懒回了一句：“别给我乱划分阵营，这根本不是站谁那边的问题。我就剩这几年可活，只想安安稳稳死在任上，自然溶解总比被典狱长溶解掉舒服体面一些。毕竟…那位可是出了名的对内对外一致残忍，雷蒙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想把我和江路绑到你的贼船上替你去踩雷，很抱歉，我没那么‘无私’。”丁成的话正是江路的心里话，只不过他两边都不想得罪，所以不敢说而已。崔嵬扫了两人一眼，冷笑道：“你们不敢得罪沈潭，就敢得罪我是嘛？可我要是回去和‘父亲’汇报一声，断了你们的药，恐怕这几年你们都捱不到，沈潭也一样不行。”江路倒是有点担忧，可丁成却表现得十分淡定，似乎完全不把崔嵬的威胁听进去。他很坦然答道：“有件事你似乎搞错了。就是因为不想得罪你，所以就算你把典狱长看中的异能者打成这副鬼样子，又对区队动手，我们也没出声。难道非要为你办事，才算中立旁观？”“……”见崔嵬没有说话，丁成才接着说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后方停了我们的药，我们确实更活不了几年。但是……你现在还没拿到证据，就算你把这个异能者打死，来个死无对证，返回联盟向‘父亲’汇报，再等上面裁决处分典狱长，怎么说也要十天半个月的。可距离典狱长回法斐，最多天不到，真按你说的，那我们俩可能都等不到你停药了。傻子才会为了一句‘可能’搭上自己的命，我们只是友好提醒你一句。当然了…咱们一向奉行弱肉强食的行事法则，如果崔监察有能够一击杀死典狱长的实力，我现在替您动手让这个异能者招认也不是不行。”丁成说得云淡风轻，可崔嵬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因为正如对方所说，猎食者奉行弱肉强食的法则，崔嵬就是因为没有实力杀死沈潭，才只能用这种办法抹黑对方。但别人不是傻子，即使会为了保全自身而给崔嵬卖个人情，却不会为了蝇头小利而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毕竟沈潭的残忍在法斐是出了名的，不光对异能者，就算是同类他也没有留情过。这几年法斐申报的猎食者年均死亡数比历任典狱长要高一倍多，底下人自然不愿意为了上面人争权夺利搭上自己。“把人先放下来。”崔嵬最终还是妥协了，丁成和江路出面就代表着如果沈潭事后追究，这两人已经会撇清自己，而他还没有拿到实证，确实不能就这么直接杀了陆丛，反正想要让人招供，还有的是办法，没必要和法斐所有人都撕破脸。陆丛被放下来，高处的气窗外，一只隐形的转动头颅将刑房内的所有动静都看在眼里，可从始至终，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这只的存在，只是最后丁成离开的时候，不经意回头快速瞥了一眼气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