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登极此荣,无不欢喜忐忑,但那嫁衣霞帔穿在了江雾身上,她只觉得沉重和闷堵。
霞帔加身,头戴凤冠,薄如蝉翼的红盖头遮住了江雾的容貌。
蕊香陪在她身边,扶着她出了宫。
谢存衍一身华服,立在马车旁等她。男人墨发玉冠,眉目温和,拉过牵连着他与江雾的红菱,带她一步步上了马车。
江氏办丧,谢存衍乃一国之君,却也为江雾没有将此事声张,仅一队护卫军,配几个宫女太监,护着一辆马车前往桃山寺。
一小队暗藏喜庆的车马路过江府门外,风把车帘吹开,江雾往外看了一眼,江府门外冷冷清清,几个大大的白灯笼挂在高空随风摇晃,满地的纸钱被风吹得漫天都是。
风过,车帘又垂落。
遮住了视线,也掩藏起了江雾忐忑寒凉的内心。
桃山寺抵达时,谢存衍亲自为江雾盖好红盖头,攥紧了她的掌心,“希望你今日不会让我失望。假如你败,就只能永远在我身边。”
江雾把手缩回来,没有回应他的话。
山间风大,江雾刚下马车,红盖头就被风吹落。
清丽恬淡的容颜暴露在人前,顿时引得不少路人驻足观望。围观者中,除了惊讶在此地成亲的,也偶尔有人发出惊叹,二人乃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新娘貌若天仙,新郎绝代无双。
亦有人感慨,新娘不如与旁的另一路人更配。
一个恬淡优雅,一个儒雅偏偏。
江雾望向那个所谓的路人。
谢辞卿身穿绯袍,手持笔墨,站在一颗梅花树下。
他面带微笑,眼含情谊,凝眸望着江雾,风把他的绯袍吹起,风姿绰约。
他这一身绯色袍,虽不如谢存衍的火红,倒也像喜服,宛如另一个新郎。
谢存衍捏了捏江雾的手心,弯头在她耳边低低道:“还看?”
江雾急忙收回视线。
即便行人稀少,谢存衍的人还是清了场,偌大的桃山寺,只剩下三人。
谢辞卿提着笔墨走在江雾和谢存衍的身后,一步步往桃山寺里走。
护卫队的头儿想躲懒,随意喊了个名叫齐江的小弟,对他说:“你,带几个人跟上,万一陈公公有什么吩咐也不至于怠慢。”
齐江连连点头,带了几个人跟了上去。
于是,齐江得亲眼所见那一幅壁画。
新郎绝代无双,困住明显不想嫁给他的新娘。画风抽象,走笔趋势苍劲如风,色彩靓丽,配色夺目而不夸张。
新娘的每一个神态都画得栩栩如生,新郎的面貌则有些模糊不清,齐江觉得那不像画的陛下,而像是画师画的他自己。
婚嫁图画得绝美无比,又因它过大更容易震撼人心。
谢辞卿对画熟练,临到天黑就完成了画作。
三人刚出桃山寺,有个驻守的小士卒急匆匆跑进来,跪在谢存衍跟前:“陛下,不知从哪儿来了许多百姓,全都围堵在寺庙外,扬言要抓皇后与谢辞卿,为民除害!”
小士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直接换了对江雾的称呼。
江雾的手一紧,往后退了开,拉远了和谢存衍的距离。
小士卒继续道:“赵统领耐不住百姓呼声,带锦衣卫的兵马过来了,眼下将桃山寺堵得水泄不通!陛下,还是带皇后先从另一条路走吧!”
她跟谢辞卿的计划还没开始,那香坛他们都还未展示人前。但现在确实有百姓以及赵虎带人来抓她和谢辞卿了。
直接跳过了展示香坛的一步,而香坛也不在桃山寺,它在送子观音庙。
她看着面色如常的谢存衍,“你的计划和我重叠?”
谢存衍侧头看她:“我早就告诉过你,我知道你的一切计划。”
“可是……”
“可是你以为我会出谋划策,去堵住你和谢辞卿的路吗?”谢存衍说着,看了一旁的谢辞卿一眼。因江雾远离谢存衍,此时她亲近了谢辞卿,二人站在一起,夜色模糊了谢辞卿原本的绯色衣裳,这么看来他们倒像新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