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桓不可置信:“景乘风!”
“父亲,当年,你就是再反对,也不该用这种方法。”他安慰似的拍拍林元诗的后背,伸头朝外边望去,“我去看看阿姐。”
凌远陌不由得捏了捏眉心。
夜很深了,桌案之上,还积压了一大摞文书。
尽管他勉力支持,可洛家早已摇摇欲坠。
说一千道一万,他没有家主令,也并不姓洛。他现在能坐在这里,全依仗洛疏竹“离开”时,留下的那一纸诏令。
域内有很多势力蠢蠢欲动,他们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闹出一些动静。
所有的事情全压在他身上。偏偏洛家之内,还有不知道属于哪一方的细作,盘踞在暗处。
他在光中抬头,提笔的瞬间,看到书案的左侧,露出青色外皮文书的一角。
这颜色本没什么特殊的,可那文书在烛火的照应下,竟显现出不太明显的暗纹。
凌远陌一手将这文书抽了出来。
这暗纹,和洛疏竹常带在身边的披风上绣的一致,代表洛家。
这是一种独特的传信手段。
他在那文书上注入灵力,纸张上黑色的文字开始破碎、分解,又重新组合,形成另一段话。
凌远陌将每一个字都仔细地看了,在寂静的夜里,无人能分享他的喜悦。他不由得喃喃自语,“回来了……回来就好。”
书信的最后一段,娟秀的字体写下了这样几句话——
“远陌哥,麻烦你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再支撑一段时日。等我取了金莲,便会和哥哥一起回家。”
“玉音姐说,三日后,要去白羽崖等你。”书至于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你”字旁边,沾染了一大滴墨汁。
转行而去,凌远陌又看到一句话:“你们当年的事,应该另有隐情,一定要多聊几句。”
他盯着这句话许久,久到将纸张在无意间被握得发皱,才终于回神。
他对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回答道:“好。”
景玉音落在白羽崖上的时候,早有一人等在那处。
他背着身子站着,望向远方。
两百年前她没等到的人,如今,就这样出现在路的尽头。
凌远陌感觉到长剑带起的凉风,但他一动未动,只缓缓地转过身子。
照月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可他好像从来就没什么脾气,永远温柔地笑着,看向来人。
“玉音。”
长剑又靠近了一寸,“凌远陌,我问你,你去麒麟族找过我么?”
“找过。”
“然后呢?”
“然后……我没等到你,就走了。”
她手中一松,长剑“哐当”一下落到地面。景玉音死死咬住下唇,好半晌才开口:“你到现在都不想告诉我,我父亲当时打伤了你么?”
当年那些护卫信誓旦旦地答应景桓,定然会守口如瓶。
但她已是族长,她想要知道什么,其实很简单。
“切磋罢了,倒也……不算打伤。”
“好。”景玉音感觉有温热的泪划过脸颊,“我恨了这么多年,倒真是我景家,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