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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贺霁接回来才多久?有一个月吗?你们要是真的哪怕有一丁点还在乎颖之,就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当着他的面一口一个亲生父母的,就不能让他高高兴兴把这年过完?今儿大年初一,那孩子刚刚还在开开心心地吃饺子,你们就上赶着来提醒他,他不是你们亲生的,有你们这么当父母的吗?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滕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直接挥手赶人,“走走走,赶紧给我滚!”说罢滕老爷子自己率先捞着猫气哼哼地走了。夫妻俩被两任家主劈头盖脸一顿骂,幸而滕凇还算给他们留面子,提前把两个孩子支走,不然脸皮掉地上捡都捡不起来。滕凇走到已经完全被吓呆了的滕瑞承身边,一手按在他肩上,垂眸递给他一个充满警告的眼神,“你要是再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以后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滕老爷子让两人滚,最后夫妻俩还是被管家恭敬送出去的。滕瑞承被外面的冷风一激,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脸色苍白道:“今天真是不该来,我们也确实不该这么不顾虑颖之的心情,大过年的,跟他来说这些。”在被骂之前,滕瑞承并不觉得让滕颖之去见亲生父母有什么不对,所以才敢当着滕凇和老爷子的面提出来。但是被骂之后,又一下觉得被骂得好像也不怎么冤枉。是他们当父母的不够关心孩子,才一次次让滕凇质疑,是不是要因为血缘而跟颖之断绝关系。“早晚的事,有什么该不该说的。”贺西棠语气败坏,压在心里的火直到离开柿园才敢发出来,“人家夫妻俩养了小霁二十年,现在人被我们认回来了,人家亲儿子还在我们这里被占着,你不想想人家这个年怎么过?”“哎,你说的也是。”滕瑞承叹气,满目愁容,“但是颖之也说了不想见,那怎么办?”贺西棠瞪他这个墙头草一眼,气得好半天没说话。…………这边滕颖之还不知道父母被轰出去了,他回到自己房间,心里头的伤感还没完全沉淀下来,思绪就被若有似无的冰原气息给彻底扰乱。他一下像个被点燃的小炮仗一样,心里对那个陌生alpha的埋怨和气恼再度涌出,走到床边就开始气呼呼地拆被套,扯床单,最后发现连被芯都沾了对方的信息素。这是标记过他的信息素,在鼻息间萦萦绕绕,几乎要将oga的臣服本能勾出来。尤其上面还沾了他自己的信息素,和这股强势的冰原气息纠缠在一起,极淡的一丝,却能将他全盘压制。不过刚被标记过,这点浅淡的信息素影响并不大,滕颖之现在十分清醒。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本能,他恼得不管不顾地将床单被套连同被芯一起,全卷起来抱着,打算拿去丢掉!同时心里还在暗暗地想,等会就跟管家李伯要一份庭院这边的名单,他就不信找不到那个胆大妄为的alpha!鹅绒被芯虽然不重,但是非常蓬松,两米的被子几乎能把滕颖之给埋了,抱起来后完全看不见路,而且那股信息素还一个劲儿地顺着他的呼吸往里钻……真是恼人。他终于艰难地挪到门边时,听到咔哒开门的声音,门扉从外面打开直接推到鹅绒被上,然后滕颖就被这股力道顶得往后一弹,咕咚摔在地毯上,让一堆蓬松被子给埋了个严实。滕凇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犯蠢,见他在被子下呜呜哇哇半天都爬不出来,这才无奈地叹息一声,上前将他救出来。“你干什么呢?”滕凇将他单臂将他拽起来,顺手抚了抚他凌乱的额发。滕凇满脸通红地喘气,还以为要让被子给淹死了。“我想把这些都换一下。”滕颖之说一半藏一半,又问:“爸爸妈妈走了?”“走了。”滕凇道:“这些昨天不是刚换过,又换什么?”除夕辞旧迎新,庭院里里外外能换的几乎都换成新的了。滕颖之脸颊的红晕久久不散,小声咕哝了一句,“就是……沾上脏东西了,想换掉……”“嗯?”滕凇自然能闻到沾在被芯上的是什么味道,他伸手捏着滕颖的下颌强迫他抬头,饶有兴致地哼笑一声,“脏东西?”偏爱得明明白白。滕凇的大手钳着滕颖之的下颌,轻易就将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捏住,他恶意地微微用力将拇指和食指往中间并,迫使滕颖之的嘴巴嘟起来。一双薄唇嫣红盈亮,像是敷了一层蜜。亲上来的时候又软又热,泛着诱人的酒香。“你干什么老是捏我!”滕颖之在他手中不满地挣扎。抱怨的声音打断了滕凇对于昨晚那段意志迷离的回忆。他立刻松了手,下意识地搓了搓指尖,刚刚那一瞬间似乎意志又产生了某种不可逆的动摇。“你干什么老是气我。”滕凇学着他的话揶揄回去。滕颖之莫名其妙,弯腰去抱被子,他洗个被子怎么就气到他了?就这么一想,滕颖之愣住,一个荒诞的想法忽然冒出来。哥哥该不会是那个alpha吧?他狐疑地皱着鼻尖嗅了嗅,哥哥就站在他面前,身上连男士香水的味道都没有,唯一的信息素来源只有怀里的这床被子。刚标记过的alpha应该也处于一种情欲翻涌的状态,会本能地留在oga身边并且不自觉地释放信息素给予安抚,很少有alpha能那么精准地控制信息素的释放。连刚标记过oga,也能收放自如,那这自制力也太惊人了。有这么惊人自制力的alpha,又怎么会那么放肆标记他?况且哥哥是这个世界的土著,怎么可能会是一个alpha。打消了这丝疑虑后,滕颖之反而悄悄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哥哥,如果是的话,被哥哥标记什么……那也太奇怪了,标记是种两性之间的亲密行为,如果发生在他和哥哥之间……不只是奇怪了,大概要牵扯到一层伦理问题。有点可怕,爷爷会打断他们两个人的腿!滕颖之抱着被子溜了,将滕凇撇在房间里。滕凇还在搓自己的指尖,仿佛那种柔软触感在停留在此,搓着搓着,不知不觉就搓到了心里。许久后滕凇面无表情地扶额,觉得自己大概有点神志不清了。滕颖之将被子扔到洗衣房后,交代被子和床单都要狠狠洗个两遍,并且不要再拿到他房间去才回去。这个时候滕凇已经不见了,下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李伯说:“滕先生刚刚接了个电话,出门了。”“大年初一还出门啊……”滕颖之一激灵,想起哥哥刚才那句干什么气我,不会是被自己气跑了吧?他有点委屈巴巴地想,他也没做错什么啊。滕颖之没细想,忽然之间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贺霁在陪爷爷下棋,滕颖之识趣地没去找爷爷,他知道贺霁在跟爷爷培养感情,爷爷也并不讨厌这个刚找回来的孙子,他凑过去做什么。于是跟李伯要了庭院这边人手的名单后开始挨个观察,看看谁是alpha。庭院这边人手不多不杂,能大晚上进室内的就更少了,多数都集中在厨房。滕颖之装作要找吃的,进了厨房,刚好人员具在,准备中午的菜单。滕颖之进去就收到一叠声的问候,在人群里转了一圈,一无所获。每个人面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没有alpha的自信张扬,更没有闻到信息素。他又照着名单挨个找其他人,忙活了一上午,铩羽而归。那张名单被他撕碎后扔进垃圾桶,累得瘫在偏厅的沙发上,不想动。身体不累,精神累,跟每个人说话前都得先想好话题,生硬地聊几句,不然一言不发地过去往人家身上嗅,会被当变态吧。到底还是没找到那个alpha是谁,滕颖之有点急,也有点慌,甚至有点想逃离这里。手机叮叮响起来,滕颖之拿过来一看,是同学群里的消息。说是宋甜去世了。群里的消息刷得很快,都在问真的假的,有人说前两天宋甜还跟他们发消息聊天呢,怎么可能这么快。直到宋甜的好朋友在群里说,是真的,除夕晚上走的。滕颖之看着群里不断刷屏的哀悼消息,眼睛一下子红了。他和宋甜交集不深,生死本无关痛痒,但认识的一个人,还那么年轻,刚刚二十岁,什么都还没开始一下子就病逝了,还是让他忍不住心里难受。尤其宋甜和他那么像,都身不由己,被命运捉弄。他蜷在沙发上,独自沉浸在哀思中,觉得不久后大概就要轮到自己了。中午开饭前,滕凇携着一身外面的寒气回来了。滕颖之听到动静爬起身,从沙发背后冒头,见到哥哥拎着一个精致纸袋走进来。滕凇也刚好看到他露出半颗脑袋看过来,连大衣都没脱便走过去。只是过去便看到他有点萎靡不振,眼睛也红红的,不禁伸手摸着他的头发说:“怎么了?”“有个同学病逝了。”滕颖之带着点鼻音小声说话,刚说完便被滕凇袖口上传来的浓重烟味刺激得咳嗽两声,他皱着眉往后躲开,诧异地问:“哥哥你抽烟了?”滕凇对滕颖之来说,某种意义上是完美的。高高在上,不入凡尘,烟酒不沾。今天居然抽这么多烟,衣服都熏入味了!滕凇抬手闻了一下自己的袖子,确实烟味很大,大概是被熏了好几个小时,把他也给熏习惯了,一时没注意到。“没抽,在外面沾上的。”滕凇把纸袋给他,又轻轻在他脑袋上拍了两下,“新年礼物,我上去冲个澡去去味道。”说罢边脱大衣边上楼了。滕颖之心里松快了些,那股哀思也被冲淡不少。哥哥没抽烟,又恢复了在他心里的完美形象。烟瘾再大的人也不敢在滕凇的面前抽烟,除非是关系非常的近的朋友,想必哥哥出门是去见好友了,还记得给自己带礼物。滕颖之打开纸袋,里面有一个薄薄的红包,一张以他生日为密码的卡。从他穿过来那年开始,哥哥每年都会给他这样一个红包,他就是用哥哥的红包成立了那个游戏公司。新年礼物则是一只雪白的红眼睛兔子玩偶,小小的一个,做工精致又漂亮,手里捧着一颗红艳艳的小爱心。玩偶没有烟味,滕颖之看到那个小爱心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很可爱,很喜欢。滕凇则在远处静静看着他收到玩偶后,摸摸捏捏很开心的样子,这才勾唇一笑,拾阶上楼。没一会滕凇便湿着头发下来,身上清清爽爽一丝烟味也无。他没有立刻去偏厅陪滕颖之,而是问了李伯几句,怎么自己才走两三个小时,这小孩儿又红着眼睛缩在沙发上要哭不哭的,真是为了早早病逝的同学伤心?他倒不怀疑真有同学病逝,滕颖之会伤心难过这件事,而是他见过太多次滕颖之受了委屈苦苦憋着,问也也不说的样子。这次老老实实干脆说出来,反而让滕凇不信了。李伯只说小少爷一上午都没离开,中间不知道要干什么,跟他要了庭院的人员名单,挨个找他们闲聊,没话找话,可能是无聊了。又问有没有和贺霁见过面,李伯说贺霁少爷现在都还在跟老爷子下棋,没出来过。滕凇便懂了,大过年的,没人理他,多多少少让他有些低落。他上午不该出去那一趟的,总觉得要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实在是没顶住周浔在电话里那股哭爹喊娘的劲儿……午饭的时候滕凇说下午带滕颖之去给外公外婆拜年,滕老爷子自然没意见,滕颖之确实想出去透透气,一想到周围隐藏着一个标记过他的alpha,他就想跑。他犹豫一下说:“可是下午去拜年,会不会不太好啊?”而且他从没见过哥哥的外公外婆,说实话,就算贺霁这个爸爸的亲生儿子,跟哥哥的外公外婆都算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当初爸爸和哥哥的妈妈离婚时可能还闹得不太好看,外公外婆他们,大概也不太喜欢滕瑞承二婚的孩子。滕颖之一下子有点紧张。“上午人多,反而不方便。”滕凇眼眸无波,从容不迫,他似乎是看出了滕颖之的紧张,又补了一句,“我陪着你,不用紧张。”滕颖之便点点头,想着如果一直和哥哥在一起,好像也不怎么紧张了。从头到尾,滕凇都没有提过贺霁。贺霁心里有气,却也不能明面上摆出来,只能装做混不在意。饭后滕凇倒是也给了贺霁一个红包,没什么表情地说了句,“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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