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雨点般密集的鼓声重重响起,并着旌旗的呼呼作响,催得人心脏都要跳脱。上官景赫听到鼓声催马来到城下,透过城墙垛口,望着列成一排的亲族,心中聚起前所未有的恐慌。
&ldo;将军,老夫人和夫人都在上面,夫人怀里抱着的是刚出生的三小姐,将军,您一定要救救她们!&rdo;侍卫张云大为激动地望着城墙。
四弟上官景昇纵马过来,脸上挂着悲愤的泪水,&ldo;大哥,娘在上面!&rdo;
&ldo;太后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答应撤兵,难道她要食言吗!&rdo;老三上官景昂怒不可竭。
上官景赫提缰的手上鼓出筋络,脸色苍白,双腿几乎承受不住颠簸。跌下马背,不顾亲卫的阻拦,几步抢到城楼下,双漆跪地,膝行上前:&ldo;皇上,容臣禀奏!&rdo;
&ldo;罪臣上官景赫无意冒犯天威,实乃朝中奸佞蒙蔽圣听,欲置我上官一族于死地,臣发兵靖难,实属无奈之举啊,请皇上念在上官家五代忠良的份上,网开一面,饶恕我族人性命,臣甘愿受死,以赎己罪!&rdo;
他在军中听到二弟上官景星箭伤颜妃的消息,惶恐异常,乞罪折连发三道都被李戎湛驳回。本欲回京负荆请罪,不料半路听说颜妃已死,皇上震怒要诛上官家满门的消息,为求族人活命他不得已起兵兵谏,希望皇上顾念江山社稷放上官家一马,没想到……
&ldo;大哥!&rdo;上官景昂和上官景昇见状,也纷纷滚下马来,一样膝行上前,在阵前跪定,伏地叩首,&ldo;请皇上开恩,饶我族人性命,臣也愿受死!&rdo;
二十万大军见主将们纷纷跪地,也都弃兵卸甲,齐刷刷跪下。
城楼上的将士们第一次见这样的围城场面,心头不由震惊,以林逊为首的御林军将领们都希望皇帝能够改变主意,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干戈。
李戎湛手中捻转着盛满玉液的酒杯,无动于衷地扫视着城楼下万千伏地的将士,似乎并未把他们计算在他的视线内。
直到,&ldo;乱神贼子,人神共愤,朕受命于天,替天行道,现诛灭上官氏九族,以平天愤&rdo;的诏书发落,他的眼神才骤然冷冰,
&ldo;颜儿,等着朕,等朕为你报了仇,就去找你!&rdo;
&ldo;行刑!&rdo;一声令下,凄厉的惨叫声霎时响彻寰宇,江后策马奔到城下,听到这毛骨悚然的杀声,身子一震,&ldo;晚了?&rdo;
&ldo;太后,不晚,臣预先安排了御林将军林逊暗中保护上官族人,此刻他正在城楼上,或许能拖上一拖!&rdo;
江后闻言又生了希望,不顾这一路颠簸导致的眩晕,快步登上城楼。
&ldo;太后驾到‐‐&rdo;
城楼上已经混乱不堪,到处是残缺的尸首,残杀的行为因为她的到来,暂时止息了。两百多人只剩下二十几个,在林逊的有意保护下,勉强还活着。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尸堆中那冷酷至极的儿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淡漠表情,仿佛嗜血的恶魔,心中不寒而栗。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宽大的城楼,只剩母子两人枯立着。
&ldo;母后到此,所为何事?&rdo;
李戎湛的嘴角勾着一抹冰冷的笑,明知故问。江后突然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
&ldo;放了他们!&rdo;她指着那几个硕果仅存上官族人。
&ldo;放了他们?他们害死了朕心爱的女人,朕为什么要放了他们!&rdo;
&ldo;上官景星已经伏法,颜妃的仇已经报了,何况还搭上了这么多无辜的性命,你也该收手了!&rdo;江后激动地说。
&ldo;母后未免太仁慈了,这帮乱臣贼子,目无君上,朕岂能容他!&rdo;
&ldo;如若不是你一意孤行要诛灭上官全家,上官景赫怎么会起兵兵谏?如今你已经把上官家屠杀殆尽,难道连这几个人也不肯放过?&rdo;
&ldo;哼!&rdo;李戎湛冷笑一声,&ldo;母后当真使得好手段,保的这些人个个都是上官景赫的心头肉,杀了其他人对他不会怎样,但这几个就不同了,呵,母后的良苦用心不得不让儿子怀疑,在朕和四弟之间,母后是不是也早就做好了取舍!&rdo;
说完他的眼里竟噙满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