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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宝石镇十（第1页）

小警员问：“傅姳妍已经走了，我们要不要继续审问纪璇？”

“不着急，再晾她一会儿。”中年警官看了一眼钟表，慢悠悠地说，“混淆她的时间观念，才好打破她的心理防线。对了，周辰那边怎么样？”

小警员一脸苦相：“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认。明光集团的法务部快组团把咱们当怪刷了，他那边不好办，想要破案，咱们还得从纪璇这边下手……哎！你们看，纪璇在纸上写些什么？”

“快记下来！”

……

十分钟后，警察们才崩溃地发现，纪璇在用来招供的纸上写的一堆字母和数字，其实是中微子表达式，偶尔出现的词组，都是反应堆、振荡、味态、效应……

最可怕的是，字母他们认得，数字也认得，但是这些东西跟数学符号组合在一起之后，他们就完全认不得了。

感觉这种东西看久了会产生一种奇妙的佛性——人是如此渺小卑微。

审讯室非常安静，没有任何外界干扰的情况下，纪璇计算数据计算得浑然忘我，觉得自己有点喜欢做梦了。

虽然梦里的思维运转不够快，但在一些需要创造力和悟性的地方，有着非常正面的作用，解决了一个论文里的难题之后，她兴奋得简直想转圈圈。

只可惜这里不是自习室，而是警局。

警察不可能放任犯人把这里当成天堂。

“纪璇女士，我们来谈一谈你身上的案子吧。”中年警官带着小警员走了进来。

中年警官是有心晾一下纪璇，奈何人家完全不慌，再这么耗下去，耽误的可是破案进度。

纪璇在座位上喝了一口水，在审讯室呆上一段时间之后，她已没有最初的紧张了。

“我没有杀人。”她平静地道。

中年警官更平静地回道：“但是周辰说你杀了。”

纪璇：“不可能。”

“在减刑面前，一切都有可能。”中年警官敲了敲桌子，笑吟吟地看着纪璇，“周辰犯的是故意杀人罪，杀的还是两个人，算是情节比较严重，而且证据链还比较齐全。就算明光集团的律师团手眼通天，也只能免除死刑而已，无期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是逃不掉的，一旦进监狱服刑，周辰这个人基本就算是毁了。所以周辰和他的律师团必须把柯柳的死推到你身上，才能减轻自己的罪行，争取宽大处理。”

“周辰不会这么做的。”纪璇笃定地说，“我知道警察刑讯的手段，如果有两名嫌疑人，你们会对其中一名嫌疑人说对方已经招供，然后又会去另一个嫌疑犯那里说这边已经招供，结果两个嫌疑犯互相不信任，本来不必坐牢，却因为踊跃坦白，最后都判了罪。这就是博弈论中著名的‘囚徒困境’理论模型，1950年提出，直接导致纳什的均衡理论只能落在非合作点上。”

纪璇笑了笑，提及“纳什均衡博弈论”便会想起图书馆，她的目光里有一瞬间的温柔。

中年警官：“……”

小警员：“……”

嫌疑犯懂得比自己还多的时候该怎么办？

中年警官清了清嗓子，他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既然你知道这套理论，就应该知道这个囚徒……嗯，困境，为什么能成为警方的杀手锏，且屡屡成功，就是因为里面有最关键的一点。”中年警官或许不太懂这些理论归纳，但丰富的一线从警经验让他准确地抓住每一个嫌犯的弱点，“即便你们两个人都保持沉默，出于现有的证据，也不能完全脱罪，所以，让我们来做三个假设好了。”

“第一个假设，你和周辰两人都不招供，那么你们两人按照《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中的较轻情节来判，一起坐牢三年；

第二个假设，如果你们两人都招供的话，则因证据链完整，全部被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第三个假设，若是周辰揭发了你，把柯柏和柯柳的死都推到你身上，而你继续保持沉默，那么周辰无罪释放，你则死刑或无期。当然，换成是你主动揭发周辰，为警方作证，最后你也可以获得无罪释放，纪璇女士，你一直坚持自己没有杀过任何人，本来就是清白的，何必跟周辰同流合污，包庇他的罪行，还要一起背负杀人罪？

所以你面临的只是四个选项而已——三年有期徒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死刑或者无期，以及无罪释放。向警方坦白、揭发周辰是唯一让你获利的方式，这也是囚徒们为什么会互相揭发的根本原因。”

不顾同伴向警方坦白，真的是因为犯人们互相不信任吗？

也未必。

只是在最困难的环境下，经过衡量，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罢了。

不是吗？

“囚徒困境”最残酷的地方其实不是对所谓人性的考验，更像是利益的直观划分。

保持沉默，可能三年，也可能是死刑或者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