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敛着眉:“你也太瘦了。”
辞辞笑着应她,一面又去收拾螃蟹,预备上锅蒸。厨房里各种食材的香气交织。做八宝鸭的时候,外间起了一阵敲门声。扫院子的赵家伯父去开门。
“也不知是谁来了。”赵家伯母嘀咕着,眼见锅里的水滚开了,也就顾不得其他了。
辞辞代替她出来看过,见到来人,扭头朝门里:“伯母,是俊生哥回来了。”
赵俊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紫衣的姑娘。紫衣姑娘落落大方,模样水灵,拿红绒绳绑着头发,该是比从前的翠儿大一点,才刚及笄。
辞辞看着锅。赵家伯母欣喜地走出来,目光在外来的姑娘身上停了停,讶道:“这是?”
赵俊生毫不避讳地牵出姑娘:“爹,娘,这是秋云。”
“东穿巷葛师傅家的。”他看着父母的脸色,补充道。秋云姑娘半点不怯场,上前打招呼:“秋云见过伯父伯母。”
赵家伯父伯母对视一眼,面上惊疑不定,只能先点点头。
辞辞耳力好,将外间的动静听得清楚清楚。总算知道为什么她瞧着小姑娘眼熟了。她常年跟东穿巷做模子的葛师傅打交道,见过他家的女孩儿几次。这应该是葛家的二女儿。
赵俊生趁着今日带她来面见父母,出于什么意思不必人猜。
秋云姑娘性格外向,又被教养得极有眼力劲儿,纵使今天来得突兀,赵家伯父伯母也对她说不出重话来。哪怕她是来打破二老原本的合计的。
“姑娘先坐一坐吧。”赵家伯母扭头收了笑脸,冲自家儿子使了个眼色。赵俊生会意,跟着母亲走到一边。太阳含羞半露,乌云白云同处一片天空。天色有些阴沉。
“辞辞姐姐好呀。我来帮你。”葛家二姑娘径自走进厨房,四下里环顾,找她能够帮忙的地方。
“葛家二娘好呀。”辞辞正剥着石榴,抬起头对她笑了笑。“你是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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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辞原以为这样的天气会下雨,结果并没有。秋后开始昼短夜长,天黑得一日比一日早,往后一日比一日冷。
太阳落山,薄夜升起。圆月朦朦胧胧地挂在树梢上。厨房里,辞辞麻利地将西瓜切成匀称的几瓣,和洗过的葡萄梨子莲蓬等摆在一处,糕点另外放一盘,除此之外,满桌的饭菜也要先祭过月光位。
月亮完全现身之时,在中庭燃香烛,供瓜果点心。还可取清水一盆,对着天空,奉月于水中。水中之月空明、圆满。却又虚幻。
千里共婵娟。
拜月之后推杯换盏,人们将要通宵达旦,巷子里总也静不下来。明月薄薄地拢了一层雾纱。赵家伯母自己吃着,还给小辈们夹菜,小辈们赶紧给她也夹,席间看上去无比融洽。谁都没有说话。
辞辞抿了口黄酒,想着至少暖一暖身,自喉咙里传来的辣意刺激她的两颊红扑扑的,舌头发麻。
饭后已经很晚了,赵俊生去送葛家二姑娘回家。葛秋云依依不舍地走了。辞辞和赵家伯母一同收拾碗筷。
云月清辉,院子里的灯笼随风闪烁着。
赵家伯母眼眶红红的:“辞辞,伯母对不住你。”她这话说得极突兀。一旁的赵家伯父听了,也顾着叹气。
辞辞收碟子的手一顿,扯唇笑道:“怎么会。”归根结底,那只是个不曾正式提起的默契,哪里谈得上辜负。
辞辞心里隐隐知道,这趟回来是要趁机商议婚事的。她还有一个月正式出三年的孝期,已经十六了,对嫁人一事也不排斥。能嫁个知根知底的人当然最好。
赵家二老都是明理之人,赵俊生既然心有所属,自然是要娶他喜欢的人的。否则,对辞辞也不好。只是这女孩儿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模样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又认定了这许多年,怎么可能轻易地放下。
帮着收拾完,辞辞便说要回县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