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照镜子不多,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然而两个姐姐都比他大四五岁,时尚靓丽,显然在穿衣打扮方面,她们的段数要高得多。这一点李澍没得怀疑,但他也不想众目睽睽下被两个姐姐品头论足。
更不想被她们拉去刮胡子。
因为小叔听到了她们的讨论,很开心地应了一句:“有一套新的刮胡刀,前两天买东西赠的,就在镜柜里。”
李澍爸妈也没反对,大家都不知道喝了多少啤酒白酒,每个人脸都红扑扑的,笑呵呵等着看热闹。
李澍拧着身体,不情不愿被姐姐们推到卫生间水池前,挣扎道:“过了年再说吧。”
“打铁趁热,要不发短信问问你的女同学?”她俩叽喳笑着,“哎,没有剃须膏,打点香皂吧”
李澍努力维护最后的尊严:“让我自己来!”
他举着剃刀,有些犹豫,“之后会不会长出来更难看?”
姐姐们笑,你一言我一语:
“那你就继续刮啊,为啥要等再长长?”
“你是不会用吗?”
“安全剃刀,不会流血的。”
“要不,你拿腿毛先试试?”
李澍举着剃刀,看着镜子中乱七八糟抹着肥皂泡的下巴,有些紧张,又莫名有些希冀。他努力躲避两个姐姐唯恐天下不乱的神色:“你们别盯着看了,再看我不刮了。”
两个姐姐嬉笑着回到客厅。电视里传来苏联老歌《山楂树》的歌声。
“轻风吹拂不停,在茂密的山楂树下,
吹乱了青年镟工和锻工的头发。
……
他们谁更适合于我的心愿,
我却没法分辨我终日不安。”
堂姐喊着李澍的父亲李东民:“三叔,你的歌。”
大伯父应道:“其实是我们那时候更流行啊。”
李东民笑:“那我之前在厂里,曾经是青年镟工啊。”
歌声继续唱:“他俩勇敢和可爱呀,全都一个样,亲爱的山楂树呀,要请你帮个忙。”
二伯母说:“那还用问,我们东民这个镟工更可爱。”
在众人的笑声中,李澍默默地刮着胡子,姐姐们时不时观望一下,发表一些评论。
“这多好啊,精神利索。”
“回头你那个大衣,别把扣子一直扣到脖子,我教你……”
镜中的自己,有点陌生,些许别扭,也的确看起来清爽了……不过看起来,好像显得更小了……
不知道这样出现是否合适,还是应该回去前把胡子再留起来。思前想后,连拜年短信都没有发。
午夜时吃过饺子,烟花鞭炮的烟云还没散去,李东民说要出车再跑几圈。
大家劝他:“大过年的,别跑了。”
他笑:“就跑一个多小时,都是从老人家出来回自己家的,一单接一单。再说了,那么多人往家走,大冷天的不好打车。”
父亲的鬓角已经斑白。李澍拿起大衣:“我陪你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