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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第2页)

她去看望水灵。水灵被葬在一处背山面海的安静所在。四周种了两圈青松,既能略挡海上来的强风,还引来一群鸟儿做伴。坟边不远有三间简陋但结实的石屋,住着一对老夫妇。

据那老夫妇说,他们来自下面的渔村。村里的人姓着同一个姓,属于同一个家族,生活虽不安逸,足以糊口。十多年前,一场飓风摧毁了村里大半的渔船和房屋,还淹死了几个壮年渔夫。天灾之后是人祸。没有打鱼的收成,村人的生活成了问题。渔霸又趁机欺压,诬陷,将村长和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拘入县衙的监狱,妄图霸占整个渔村。

一位姓金的贵公子路过,看上半山坡这块地,出了大价钱买下。得知村民的困境,出钱帮他们购买新船,重建房屋,医治病号,又去县衙交涉,教训了渔霸,使村长和长者平安回来。村民感激金公子的义举,商议报答之法。

金公子闻后笑道:“我明日就需离去。将来或许会携家眷来此居住。有意烦请诸位帮我在半山坡盖两间茅舍,作为落脚之处。”

此处临海风大,茅舍经不住风雨。村民商量之后,利用空闲时间盖了这三间石屋,期待着恩人再来。

过了好几年,金公子又来了,带着一群人。

村民以为金公子要搬来居住,谁知金公子心爱之人已经死了。当初,金公子买下这块地就是为了她,故而送她到这里安葬,又在她坟边不远留下一个空穴,准备自己百年之后,来此陪伴。

金公子替全村预交了七年的税,请村民帮助照顾这个坟墓。

那位老大爷就是当年的村长,如果不是金公子援手,早已屈死在狱中。年纪渐大,不能出海,儿女们都成家了,村长就与老妻搬到这石屋,就近照看打扫。

每年都会有衣饰华贵的人来扫墓。金公子再也没有来过。可村长夫妇相信,金公子总有一天会来。

楚言在水灵的坟头坐了很久。

想起那个月亮一样的男子。听说他已被圈禁,还被剥夺了名字。他的妻被休返娘家。一切都按她从前知道的历史发展。那个密旨呢?他为什么不用?因为骄傲?还是因为固执?他可还有回到这里的一天?

想起归尘化土,连坟墓也没留下的丈夫。女儿回去,他的家人族人会怎么解释他的下落?他们可还记得他?怡安可能找到父亲的足迹?

想起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阿格斯冷。他在哪里?难道真的埋骨异乡?图雅该怎么办?

想起亚欧大陆另一侧的哈尔济朗,可有一家团圆的一天?她会不会是个再次食言的母亲?

太阳落山,月亮升起,潮涨潮落,风去风来,倦鸟归巢,没有什么能带给她答案。

当一轮红日跳出海面,楚言叹了口气,对图雅说:“走吧,去做我们能做的事。”

楚言发过誓,不再踏上准噶尔的土地。也怕被人认出,她的“复活”又掀波涛。她只能等着,不能亲自去找女儿。

图雅的母亲和弟弟仍在准噶尔东境生活。她熟悉准噶尔的情况,可以帮助筱毅。

要去找怡安,把她带回来的,是筱毅。靖夷认为,筱毅去,比他自己去,更合适。

“怡安和他谈得来。这孩子有些历练,大江南北,塞外西北,都跑过。寒水断断续续还和噶尔丹策零做着点生意,他也帮着跑了一回,对那边的情况有些了解,有点机灵劲儿。再有图雅提点着,你可以放心。”

楚言微笑:“我知道,我很放心。”她大概是这世上最“放心”的母亲。

图雅没有说话,只是含着泪紧紧抱了抱楚言。许多年不离不弃,相依为命,她们互相支撑着,穿越大陆海洋,共沐狂风暴雨,分担悲伤担忧思念期待。她太了解楚言,太明白她不肯言说的一切。这一次,她一定要把怡安带回来。

楚言轻轻地为她理好一缕乱发,仍像对待一个孩子:“路上小心,先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冒险。见到你母亲和弟弟,替我问好。见到怡安,告诉她,她哥哥很想她,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房间,想把她当作小公主一样宠爱。”

想起哈尔济朗的“一厢情愿”,两人都笑起来。

筱毅拜别祖母和母亲,请她们保佑他顺利地找到怡安,平安地把她带回来。

楚言温柔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好似看见远方的儿子:“谢谢你照顾怡安。你们都是好孩子。拜托了!”

筱毅终于见到怡安日日挂念的母亲,很有些意外。很小,他就听说过这位“姑姑”的许多事情,顽皮跳脱,比之怡安有过之,无不及。见过怡安小心收着的画像,容貌不及怡安美,神色态度很象,似乎更开朗些,没有怡安眼底那抹不去的忧郁。

为了安慰怡安,他说过许多称赞她母亲的话,叫她相信她母亲心中最珍爱的始终是她,可筱毅心中始终存着一丝不满,觉得这位佟家小姐从小娇养,太任性也太软弱,竟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到头来糊里糊涂送了性命。亏得爹娘干娘一帮人,还百般说她怎么能干,怎么坚强。

听说她回来,得知她当年竟然没死,使了招“金蝉脱壳”逃去外番,先安顿了儿子和属下,这才转回来寻怡安,筱毅第一感觉是气愤,很替怡安不值。她有这样的本事,为何竟放着怡安不管?连累怡安和干娘伤了多少心,留了多少泪?更可气的是,他最敬重的父亲“助纣为虐”,竟连母亲和他都瞒了过去。

筱毅着恼,本不想听父亲和她派遣,可事关怡安,他不能不管。万一怡安真给送回宫,弄不好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及到见面,竟然一扫从前印象,油然升起一股敬重和亲近。这位姑姑看着他的目光,很象母亲,又比母亲多了几分了然理解,多了几分鼓励期许。似乎,他的心愿想法甚至一点怨恨,不必出口,她都能明白,都能谅解,他想做的事,哪怕可笑,哪怕莽撞,她都会支持,都会赞赏。她很少说话,常常一个人出神,听人说话时很认真,偶尔的问题总问在点子上。不论什么样的话,说出来时必定是笑着,温婉镇定。

筱毅觉得那幅画像丝毫没有画出她如今的神韵。也许,那画画的人只记得她从前的样子,没见过如今的她。

她的眼睛象微温的潭水,清澈暖人,更像平静时的大海,深深藏起无数秘密,只给人看那一片波光。她的脊背像一座山梁,不高,却足以支撑在意的一切。她的人像春天的暖风,可于一夜间使百花开放。她也象怡安说的星星,安静地关注守望。

筱毅想起怡安的百宝箱,她每年生日都能收到的“家书”,想起她一路走来得到的爱护,突然觉得是怡安错了。她一直因为不能见到亲生母亲,缺乏母亲陪伴而伤感,其实,她母亲一直陪在她身边,无时不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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