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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渴打井得自己挖四（第2页）

“当然不是无解的，这个世界令人绝望，但是个人要想过得好还是很简单的，你也可以和我一样。”

“和你一样？”

“对，和我一样，”他凑近天然耳边故作神秘地说，“打不过就加入。”

他的声音像油一样滑进天然耳朵里，天然嫌恶地后退半步，看到眼前的人身上写满了伪善的体面和愚蠢的哲学。要加入这种人吗？要成为这种人的同类吗？想什么呢，当然不要啊！

“如果所有人都把加入当作退路，谁还会去寻找解决问题的出路？”她摇摇头，割断了身上的绳索，“我不加入。”

*

天然中午下了班就往医院赶去，经过布仁杂货店时，一眼看到树下又栓了一只小白猫。小猫趴在地上，见到有人经过，也只是瘟瘟地叫一声。天然狠下心往前走，这只猫她见都没见过，没有资格多管闲事，可是走到拐角处，怎么也迈不动脚步，只能折返回去。

“老板，你的猫病了。”

老板正在边嗑瓜子边用手机追剧，见到有客人进来，正要起身，待看清是天然，又坐了回去。“不知道，反正一直不吃东西。”

“你不给它治病吗？再拖下去它会死的。”

“死了就死了，死了就再换一只，反正你们那还有很多，多得都送不出去嘛！”他说完，对着天然站的方向吐出一个瓜子皮。

天然气得发抖，却又无法反驳，只能转身离去。走到店门口，觉得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于是又走到老板面前说：“我要买东西。”

老板见她回来，狐疑地问：“你要买什么？”

“我要买你最珍惜最在乎的东西。”

老板皱着眉头看了她几眼：“想找茬？”

“告诉我呀，你不在乎生命、不在乎自由，你在乎什么？”

老板放下瓜子站起来说：“我们店不欢迎你，出去出去！”

天然向前逼近一步说：“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不管你在乎什么，我都要夺走它，你最好做好准备，或者你也可以趁早去死，因为你欠我的命，我通通都要让你付出代价。”

*

天然回到医院时，里面的人正在吵架，她站在门口听了两句，知道是其他人又在指责雨佳既不肯放低领养条件，又不停地收救流浪猫，导致救助工作停滞不前。她推门进去，里面的人纷纷问她回来做什么，她不说话，默默站到雨佳身边。

“你怎么又回来了？”雨佳问她。

“回来支持你呗。”天然回答，转头又对其他人说，“我同意雨佳的观点，不应该降低对领养人的要求。”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一个医生跳出来说。

“如果我要领养所有的猫，有我说话的资格吗？”

她的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她，连雨佳也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我们应该转变思路，要让人等猫，不能让猫等人。”

“不行！”居然是雨佳第一个反对，“为了避免极端的救助行为，我们救助的第一原则就是不能把动物的利益凌驾于人的利益之上。”

天然解释道：“我这样说不是因为觉得猫比人重要，是因为人相对于猫来说，更加可控。我们应该带着自变量去找因变量，而不是用因变量去找自变量。”

她说完，没有人反驳，大家似乎都在思考她的话有没有道理。她又继续说：“我觉得官网的主题应该改一下，从发布领养信息改为收集领养人信息，对领养人进行严格的筛选审核后再把猫送出去，以确保我们领养出去的猫不会再二次流浪。领养后还要不定期回访，对存在虐猫、弃养行为的领养人进行黑名单公示。还有，我们不仅要被动地接收其他人送来的流浪猫，我们还要主动去四处搜寻流浪猫，能收就收，能救就救，这笔费用我来承担。”

“你？”此话一出，所有人更是惊讶。

“对，就是我，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我希望大家在救助的时候，只救助田园猫，不救助品种猫。”

“为什么？所有的生命都应该被同等对待，我们不能因为田园猫受到歧视而歧视品种猫。”

“可是你们现实一点，就算我们所有人倾家荡产，我们也不可能把世界上所有的流浪猫一网打尽。你们想一想，市面上流浪猫的数量迅速减少，作为替代品的廉价后院品种猫需求就会增加，黑心猫贩子们会一窝蜂地去繁殖后院猫，出现的结果是，流浪的田园猫减少而带病的品种猫增加。我们的目的不是实现流浪猫数量的清零，而是要让流浪猫中，田园猫和品种猫的占比出现交叉拐点。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需要经过重重筛选才有资格领养田园猫；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如果不重视生命，品种猫也一样会沦落到在外面流浪；我们要让所有人意识到，一条生命高贵与否，不取决于出生、血统，只取决于它被对待的方式。”

她说完，过了许久，雨佳才问：“这样做，能成功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是放弃一定失败。”就试一试吧，就算努力了也不会成功，可她总想试一试。就算超级英雄不出现，可她总能试一试。就算生命只是一场虚无，可她总要试一试。

她走出医院，立春了，天空下起嫩嫩的新雨，希望正在倔强地发芽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