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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三童联手一(第1页)

凌湙绕着蹲坐于地的孩童看了一圈,奇道,“你的腿怎么了?”袍裤内竟裹着绷带,且身携药味。

初进屋时并不显,在密闭的房间内,不一刻就散了一鼻子药膏的苦味。

这个陈氏倒是可以回答,她披了衣下榻,轻脚走向几人聚集处,眼神复杂的望向地上的孩子,道,“是段学士着人打的,说是课业未完成,问了他身边的侍童,得知是贪玩耽误了课业,便着人将其卷了裤腿,拿竹板抽了十下。”

凌湙惊讶,低头对上了地上那双阴郁沉沉的眼睛,只见他随着陈氏的话音,小身体不自觉的抖动,脸现屈辱,拳头攥紧,牙齿咬的咯咯响,如戒备抗敌的小兽般,低声嘶哑着辩驳,“不是我,我的课业向来很好,且我从未因贪玩误事。”

酉五跪在他身后,此时低头轻声道,“回禀主子,因这罚来的突然,属下们未来得及请示,便自作主张的下了手……”

却是另一个孩子犯错挨了打,作为混淆视线的鱼目,两人的伤处便得做的一个样,起码要叫人肉眼无法分辨,酉五作为两人身边的眼线,在那个孩子挨完打的一刻钟内,立即到了另一个身边,照猫画虎的也给他来了十下,连抽的竹板都是同一块。

酉五低头回道,“属下怕时间耽搁久了,叫看伤的大夫检出区别,便一刻未敢停的对他出了手,主子放心,两人的伤处做的一模一样,段学士府上的府医并未区分出真假。”

凌湙点头,挥退了酉二搬椅子来坐的动作,而是左右踱步道,“段学士治学严谨,他竹板下的学生非富即贵,这是众所周知的,看来,他并未因你们的身份而降低要求啊!”

蹲坐着的孩子歪头咬牙道,“是,甚至更严苛些。”

早前在边城,凌湙便考虑到鱼目混珠的两个孩子,可能会有个伤痛碰撞之类的意外发生,便给了酉二酉五两人机变行动的权利,叮嘱他们要在这方面查漏补缺,不能因为这些外因,而暴露了双方身份,一些显而易见的皮肉之苦,但有一个受了,另一个就得跟着复受一遍,这才是极限伪装之法。

但显然,眼前这个孩子,受连累的更多些,脸上的表情,跟眼神里的郁愤更重,便是出口的语气都带着厌恨,显然是对另一方产生了非常不满的情绪。

凌湙蹲了身体与之平视,眉头微皱,不太赞同道,“我与你通的信里,是不是告诉过你,要你学着他的模样,平和心态,松驰紧绷的神色,更有眼神上的变化需要克制,你现在这副样子,我便是不见他,也知道你与他的不同,凌彦培,你是不想复兴凌家,替你父祖翻案了?”

凌彦培深深的抽着气,一眼不泛的望着凌湙,神情里满是恼恨,压低了声音嘶吼,“我若知道那是个如此蠢笨,不求上进之人,我绝对不会答应你的计策,凌湙,你可知我替他承受了多少责骂?跟着他受了几回责罚?段大学士满腹经纶,但凡他稍用心学上一学,于今后,都是受益终身的学问,可你知道么?他太贪图玩乐了,课业不精,我可以陪着他装傻,人情不达,我也能陪着他装呆,可他至今都不懂我俩的处境,天真傻气的让人……让人……”恨不得咬死他。

凌湙淡淡的望着他,等他发泄完后,问了一句,“是他在模仿你,还是你在模仿他?他若不跟你玩了,你便是模仿的再好,结果是什么?”所以,你该庆幸他傻,好骗。

凌彦培一时叫他问哑了口,红着眼眶几次张嘴,却愣是一个字也发不出,凌湙冷漠的望着他,再次戳心绝杀,“你是不是在段大学士面前,表现过聪慧?”

若非如此,依那个孩子本来的学龄段,段大学士根本不会对他的学业有要求,只多教导他些启蒙读物,与一些浅显的处世之道,唯有从中看到过超凡的表现,才会对之后的教学有了期待,抬高了课业的难度。

凌彦培一瞬间紧张的绷直了身体,眼睛不敢与凌湙相对,心虚的模样一目了然,凌湙冷笑,抬手掰了他的下巴,抵着他的下颚,与他眼对眼的顶着鼻息,问他,“你是想死么?”

你几岁?他几岁?

你由曾祖,亲祖父二人联合启的蒙学,早早的受了教育,知道自己将来的责任与背负的重担,可他呢?生来娇宠,被你亲祖父拢在手心里当娇娇儿养的万事不知,便是家破,都未让他亲眼瞧见兵掳宅门的惊险,你拿他作比,顶着他的名头表现,是嫌命硬怎地?

还怪他连累了你?

你特么该庆幸,他至今肯容忍你扮演他,于人前来来去去。

凌湙一把甩了他的下颚,将其推跌至地板上,杵身直立,冷眼直望进他的眼中,“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上的无相蛊是那些人种的?你是一个替死鬼你知道么?以他的身份,段大学士再气愤,也不可能动他一板子,可如今却动了,你不反思是哪里招了疑,却还在这里怪他蠢笨,凌彦培,你的聪慧就是这么一点点?你曾祖母在边城,吊着一口气的巴望着你能顶起门户,你就是这么表现的?你要是想死,大家这局也不用做了,直接顶上段大学士的脸上,告诉他,你是假货,至于我,只多另寻他法,也不是没可能翻身,我用你,只是反将计,而非别无选择的困厄之法。”

凌彦培倒趴在地板上,小腿上隐隐的抽痛传来,提醒着他两日前的那顿打,一时冷汗就浸了身,哆嗦了一下小身体,扭头望向凌湙,“我……我只是……”只是受不了段大学士那种看蠢才的眼神,才一时没忍住,在背书上多表现了一番而已。

凌湙并不看他,而是叫了酉二,“酉二,你说说,那个孩子私底下的表现。”

酉二低头小声禀告,“是,主子,誉公子把段大学士所教授的课业,都学了个全,凡段大学士所讲,他半夜里复盘时,都能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

凌彦培傻了,定定的望着酉二,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摆子,凌湙一眼都不看他,来回在房中踱步。

酉二擅听,他当初派他入京,打的就是叫他去探听各宅门阴私,不对外人言之事,凌誉只当酉二酉五是个普通的暗卫,每日夜遮了床帘,低喃着气声背诵课业,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然而,酉二每夜都在他窗棱外的树梢上,将他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

凌湙冷剐了眼凌彦培,矮声嗤道,“你知道他的身份,也当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他只要继承那位一半的才智,就够他迷惑那些人的了,你以为他傻,他其实是把我们都当了傻子,若非酉二擅听,便是我,隔着这般远的距离,我又从何得知,他的聪慧竟远胜于你,凌彦培,你就是个笑话,枉我竟期待你能在京中搅出一番风雨,靠他那般近,竟一点没察觉人家,已经窥出了身边的险恶,早都学会了扮猪吃老虎。”

凌彦培一张脸彻底惨白,惊惶的望向凌湙,出口的声音直接带上了颤抖,“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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