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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海光的选择(第1页)

海福和自己大哥分开半个多月,心里一直想着哥哥。海光回到家后,他心里十分高兴,晚上睡觉时,向他问这问那。谁知海光一反常态,根本无心答话,显得十分烦躁的样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海福心生奇怪,嘀咕说:“你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海光不耐烦地说:“你睡你的觉,小孩子懂什么呢?”

海光从乡下回来后,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一连几日眉头紧锁,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银生不忍心看到他的这副模样,这日出门上班前,对他说道:“你别太郁闷,比起其他同学来,你还算是幸运的。”然后问他说:“你什么时候去办手续?”海光回答说:“明天就去办。”银生点头说好,让林瑛拿出户口簿,交到海光的手里,见他把户口簿放进了书包里,于是又叮嘱了几句,夫妻俩随后出门去上班。

等到第三天,夫妻俩下班回来,进门后不见海光,海荣告诉父母说:“哥哥到同学家里去了,晚饭前回来。”林瑛说道:“他从前不喜欢出门的,近来怎么老是出去?”银生说:“同学们即将要分手,出去会会同学也正常。”

夫妻俩做好晚饭后,一家人在饭桌前等海光。过了一会,海光终于回来了。林瑛开口问:“你的事情办好了没有?”他不声不响地点点头,银生对他说:“赶快洗手吃饭,吃过饭后,还要同你商量事情。”

海光在饭桌前坐下后,默默地望一眼父母,又望一眼身边的弟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垂下头捧起了饭碗。银生觉得他今天神色不对,好像有些恍恍惚惚,神不守舍的样子。银生心里有一丝不满,刚想说他几句,转念一想,今日是孩子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他不仅告别了学生时代,从此也告别了自己城市居民的身份。此刻他感到有些迷惘,甚至是压抑,也在情理之中。银生想到此,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海光放下饭碗后,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里。夫妻俩收拾好饭桌,让海福把他从房里叫出来。银生对他说:“接下来要商量事情,虽然是回自己老家,但是也要有点准备。想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乡下?”海光听了这话,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银生望着他说:“你今天好像不对,有什么话?赶快说出来,干吗吞吞吐吐?”

海光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讷讷地对父母说道:“我再过十五天就要动身了。可我不是去自己乡下,而是去黑龙江插队落户。”银生听闻此言,一下子如五雷轰顶,跳起来厉声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海光垂下头,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全家人一下惊得目瞪口呆,银生突然想起一件事,大声对海荣说:“快去房里,把户口簿找出来,把他的书包也拿出来。”海荣于是进房去,不一会拿了海光的书包出来。银生接过书包后,手忙脚乱地翻了起来,当他从书包里翻出那本户口簿时,一张上山下乡通知书也随之掉出来。银生拿起来仔细看,只见上面写着:“黄海光同志:你赴黑龙江农村插队落户的申请,已被光荣批准……”再翻开户口簿,见他的户口已经被注销,户口簿里还夹着几张,补助插队知青的棉花票和布票。银生顿时觉得天昏地暗,一下子瘫软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林瑛手脚冰凉,她扑到海光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哭嚎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存心想气死爹娘,你是大逆不道啊!”海霞哭着上前抱住娘,海荣和海福把父亲按在凳上坐下,一家人家顷刻间天翻地覆,乱做一团糟。

银生好一会才缓过气来,指着海光问:“你做这个决定,为什么事先不同我们商量?”海光轻声说道:“因为你们已安排了我的前途,根本不可能有商量的余地,所以我才这么做。”银生听了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一拍桌子吼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长硬了?有本事了?爹娘的话可以不听了?”林瑛也指着他的鼻子,边哭边骂道:“还以为你是最懂事的,想不到竟然做出这种混帐事来。”

海福眼泪汪汪地望着大哥,见他耷拉着脑袋,好像在挨全家人的批斗。只听海光说道:“我已下决心去黑龙江插队落户。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为自己做决定,你们就答应我吧。”银生怒气冲冲地说:“你想了自己,想过别人没有?父母整日为你操心,乡下好叔为你搞出了证明,阿爹、好婆正在盼你到他们身边去。你这样做,对得起谁呢?”银生越说越气愤,扬手打了他二个耳光。

银生很少打自己的孩子,海光从小到大,几乎没挨过打。他打了海光之后,不禁又后悔,仰天叹道:“老天啊,我们黄家怎么出了个逆子?”说话时,早已泪流满面。

海光这时忍不住悲恸,突然双膝跪地,哭着说道:“是我错了,求你们原谅我。”林瑛哭嚎着说:“你这个糊涂东西,原谅有用吗?能换你不去黑龙江插队落户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夫妻俩一边流泪,一边问他是什么原因,放弃去自己老家?偏要去黑龙江?海光跪在地上,流着泪咬着牙,只是不回答。银生怒气冲天,又想扬起手打他,海荣和海福连忙抓住他的手,兄弟俩连推带搡,把父亲推进房里。海霞也把母亲拉进房里,海荣吩咐海霞陪在父母身边,自己和海福去劝海光。

海光仍在外屋跪着,海荣和海福左劝右劝,他就是不肯起来,兄弟俩于是连拖带拉,把他从地板上拖起来,然后把他拉进房里。弟兄三个进房后,海福“哇”一声哭了,边哭边说:“你怎么会这样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呢?”海荣也说:“你给家里闯下大祸了,接下来怎么办呢?”海光坐在凳子上,抹着眼泪不作声。

黄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般凄惨,这厢兄弟俩在埋怨大哥,那厢夫妻俩在互相埋怨。林瑛埋怨银生平时太由着海光,他因而有今天这胆量。银生埋怨林瑛平时在家里作天作地,使得孩子暗生逆反心理。

夫妻俩互相埋怨一通后,林瑛突然说:“他从乡下回来后,神色一直不对。是不是在乡下这段日子,他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所以才改变了主意?”银生忙说:“我爷娘把他当做宝一祥,他会受什么委屈?”林瑛突然想起说:“这事不对呢,海祥如今占了我们的一间房,心里或许还想着另外二间房,难道他们担心海光去了,他们一间也得不到?”她望着银生说:“海光这孩子生性敏感,而且特别顾大局。兴许是听到了什么难听的话,才改变主意不去乡下的。”

银生此时心乱如麻,无心听林瑛絮叨,回答说:“你胡说什么呢?我们黄家会有这样的人吗?”林瑛反驳道:“既便黄家人不说,也难保你侄媳妇不说什么。”银生听了勃然大怒,吼道:“你这话像是放屁。”林瑛说道:“反正这事我一定要弄清楚。要真是这么回事,我非得去乡下不可,看我把那三间房全给扒了。”

银生瞪林瑛一眼说:“你疯了吗?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挽救局面!”林瑛忙问:“你想怎么办?”银生气呼呼说:“我明天去他学校。”转念一想又说:“他如今与学校已脱离了关系,得去区里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办公室才是。”林瑛疑惑地问:“会有用吗?”银生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然后说:“你明天去把周老师请来,问一下周老师的学校里,遇到过类似事情没有?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黄家人一夜煎熬,早上起床后,林瑛把周老师请到家里,哭着把事情说给她听。周老师听了惊讶地说:“海光怎么会这么冲动?”银生说了要争取挽回的想法,问她有没有这可能?周老师摇头说:“这事难办。去年我们学校有个学生,瞒着父母报名去贵州,父母后来知道了,来到学校要求撤销孩子的报名,结果非但没有达到目的,还差点把这事反映到他父母的单位里去。”

银生听了倒吸一口冷气,周老师又说:“海光已经把户口迁了,这事更复杂。学校已经把他的档案材料转移到区知青办,马上要随着他一起去当地。即使知青办的人同情你们,但是他们也不敢更改。这是原则性问题,谁敢负这个责任呢?”夫妻俩大失所望,银生长叹一声,说道:“也罢,那就由他去吧。”

夫妻俩送周老师出门后,银生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林瑛边哭边问:“接下来怎么办呢?”银生抬起头说:“我今天不去上班,马上去知青办,我要最后挣扎一次。”林瑛忙说:“我陪你一起去。”银生说道:“你别去,家里少不了你。”林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着说道:“让我去吧,我倒要听听,他们到底怎么说?”

海光起床后没有出屋,夫妻俩也不理会他。吃了早饭后,银生嘱咐三个孩子照常去学校,自己拿了海光书包里的材料,准备去区知青办。林瑛一定要跟去,银生再三劝阻,最后只好由了她。

在夫妻俩要出门时,海光从房里跑出来,他知道父母要去区知青办,他拉着父亲的手,苦苦哀求父亲别去。银生铁青着脸,狠狠推开了他,然后拉着林瑛的手出门。海光凄然地望着父母的背影,转过身时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向来温顺的他,此时像一头迷失了的孤狼,在屋子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银生和林瑛在午饭前回到家里。夫妻俩上午找到区知青办,进了办公室后,银生拿出儿子的材料,向接待人员说明了来意,并且哀求说,孩子的祖父母在乡下望穿双眼,盼自己的孙子回去,希望能看在老人的份上,准许自己孩子不去黑龙江,回自己老家去插队落户。接待人员听了银生的诉求,又看了全部材料,然后指着办公室墙上的宣传栏,对夫妻俩说:“你们先学习领会一下,等一会再同你们谈。”说着走出了办公室。

夫妻俩在办公室里坐了个把小时,那个接待人员走进来问:“你们学习领会得怎样了?”银生不知怎样回答好,接待人员又说:“看来你们有抵触情绪,这是非常危险的。要不要我通知你们单位?让单位派人来领你们回去。”银生吓得头皮发麻,连忙说不用通知,拉了林瑛落荒而逃。

夫妻俩仓皇离开区知青办。俩人一路上泪水在眼眶里团团打转,马路上的所有景象,似乎都在眼前摇晃,感觉像是天倾地陷一般。他俩进了家门后,林瑛失声哭道:“我们这是作的什么孽啊?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把我们逼得走投无路了。”银生一屁股坐下,揺头垂泪说:“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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