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胧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射箭。
九岁那年爸爸牵着她的手出门放风,男人的手很大很暖,小手缩在里面也沾了淡淡烟草味,但不浓。
当时爸爸的事业刚起步,每天都忙的很。
夜间的射箭馆比白天便宜一倍。
少年时怀揣射箭运动员梦想的爸爸异常严格,男人扶着她的肩拉弓,但她细痩的胳膊怎么都抵不上弓粗,锋利的弦像刀割进指腹。
“忍住。”男人低声。
突然弦柱意外崩断,带劲儿的钢弦狠狠抽划白软的小臂,她尖叫一声,割出的伤口血流不止。
“爸爸。”疼得厉害时,白清胧蹲下身喊。
你抱抱我,抱抱我,我害怕。
而男人着急按住她的伤口,晚上的射箭馆工作人员稀少,很久没有人来处理,男人抓着她的胳膊眼底充满刚强的鼓励。
“胧胧不哭的,小疼忍一忍就能过去。”
于是白清胧很乖的垂下头,再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十几分钟工作人员才匆匆赶来,小女孩蹲在地上的腿发酸发抖,却始终倔强的没有靠进男人怀里。
她真的很疼。
但人这种生物,总是有些健忘的。
白清胧对爸爸的埋怨没有驻留太久,割裂的伤口也不会永远不愈合,但……记忆会。
那天细痩的发抖的腿,咬进唇里的委屈,以及——
一根带血的,冷冰冰的弦。
靶场一共二十扇红心草靶,最左边的最远,靶心距离射点足足百步。
大皇女打小射艺高超,十一岁时就能够左右开弓,十五岁跟随女皇到围场射猎白鹿,单跨骑马十发十中的战绩到今天朝臣们都啧啧称奇。
射场上的大皇女帅得真实。
“五妹妹,你要来吗?”抹额悬嵌两粒清贵东珠,大皇女表面上叫白清胧,眼睛却看向站在一旁的上官君耀。
她的眼尾微微上挑,一点儿看不起这文弱的外臣。
邀请白清胧是假,谁都知道五皇女射艺极差,等会儿十有八九要闹出笑话,邀请上官君耀才是真,这种小国之臣从进来到现在居然对自己、大燕的大皇女不闻不问。
射箭是她本行,大皇女仿佛已将胜利收入囊中:“哦,使臣也在,要不要同玩一局?”
“好呀,见雪一起?”上官君耀恰时回头。
他再一次忽略大皇女,跳过白清胧,视线直白黏糊糊落到苏见雪身上。
能不能不要那么肉麻?!
白清胧轻笑一动,果断站出截断那道炽热的视线,一脸假笑对上官君耀道:“见雪不玩,见雪她身体不适。”
苏见雪:“?”
我身体不舒服我怎么不知道。
白清胧却潇洒拿过苏见雪手里的长弓,把人往身后拉,严防死守的一片衣服角儿都不露给上官君耀。
她眉峰稍稍敛起:“见雪的那份,我替她玩。”
玩你妹玩,大皇女一群人都在这里,“见雪见雪”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