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霜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她轻轻颔首,应了一声“是”。
季清沅眼底的最后一点希望破灭,她没再哭,有些恍惚地坐着。
陆云霜看她如此,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堵得慌,她起身,在桌上放下一张白帕,“你若实在难受,我先出去。”
她转身要往外走,刚走两步,衣袖却被人拽住了。
陆云霜回头,对上女子清冷又倔强的脸庞,季清沅声音听着镇定,却又有点微微发颤,“是谁做的?”
她看着平静,但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
陆云霜不确定,真相会不会让她彻底崩溃。
他们到底是她的母妃和兄长。
“你真的想知道吗?”
“你说过,会给我一个交代。”
她看着柔弱,在某些时候又十分固执坚定。
陆云霜沉默半晌,她反手握住季清沅有些冰凉的手,沉下嗓音缓缓道:“当日我身体出现异样之前,曾被荣国公府的三少爷荣裕身边的小厮撞过,那小厮也是唯一一个与我有近身接触之人。当日我派温九去找他,找到人时,他已经因醉酒落水溺亡,但温九查过他的尸体,他是死后被人投入水中作溺死假象。
“且当日你我离开厢房之后,我二弟和荣裕曾带人冲进了那间厢房,说是要看一场好戏。之后我问过二弟,他承认,是荣裕对他说,盯紧我会有好戏看。
“这就是我查到的全部,只能证明此事必与荣裕有关,但……”
“但是荣国公府是我母妃的娘家,荣三少爷一向听二皇兄的话,”季清沅慢慢接过了她的话,她面上像是难过又似不是,更像是对一切早有预料,“南巫国已灭,情丝蛊这样特殊的蛊虫,荣裕又怎么能轻易得到?”
有些事情不必查下去,只肖猜一猜,就能知道是谁动的手。
季清沅惶然往后退了一步,她低声喃喃,“原来,他们看我,一直是看棋盘上的棋子。”
陆云霜握紧她的手,往前一步,“此事我连累了你,我一定会解决这一切……”
“不是!”季清沅忽然无比坚定地道,她抬头,泪珠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她急着想抽出自己的手,哽咽道:“不是你连累我,是我,是我不该去陆府,是我不该偷偷出宫,是我,是我连累了你,我早该知道的,早该明白的……”
棋子而已,一旦有了私心,就会被人利用。
嬷嬷说的一直是对的。
她该小心,该谨慎的,为什么要那么冲动?
季清沅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陆云霜擦不尽她面上的泪,也不想真的让她一个人待着了,她伸手将人抱进怀里,任她挣扎也不松手,在她耳边无比清晰地道:“季清沅,你听清楚,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若真要论是非,也该是他们的错,绝非你之过。”
泪水涟涟沾湿陆云霜肩头的衣裳。
季清沅的哭声细小微弱,压抑着,仿佛在这种时候,她也不敢肆无忌惮地哭出声。
陆云霜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任由她去哭。
有时候情绪发泄出来,总比压在心里好。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小公主才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她抬头看向陆云霜,一双眼睛哭得通红,湿漉漉地瞧着人,让人心尖跟着一紧。
陆云霜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低声问她:“还想哭吗?要是还想哭就再哭一会儿。”
她根本不会哄人,也没有哄过人,连安慰人的动作都显得有点笨拙。
季清沅心里本来难过着,被她这么一问,反而不那么想哭了,早知他们是什么样性子的人,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才哭了出来。
这会儿心绪平静了点,也就好了。
“没事,我不难过了。”季清沅取出自己的手帕擦泪,陆云霜扶着她坐下,去外面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沾湿了布巾给她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