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罪有应得。◎
「我比我想象的要脆弱得多,也极容易受到冒犯。冬天人的怨气太大,到处充满了不善良的人,我曾经以为十足简单的“打捞自己”变得很困难,又很容易把对于她的不满意抛掷到台面上。但后来发现一切都是罪有应得。我们都罪有应得。」
33、
挂断电话后,石之妍将手机还给坐在病床上的人。
她眉飞色舞的,笑眯眯说给你,“阿姨相信啦,后面你身体好点了再打回去,就说自己忘了。”
来年避开她稍带得瑟与欢喜的目光,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个头,看到屏幕上褚老师回她的消息:
【阿叙刚好来学校了,我让她去照顾你?】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很平静,未打点滴的右手轻敲,回了句【不用了】。
床边柜上塑料袋摩擦的声响将思绪唤回,石之妍将黄桂粥掏出来,被烫到的指尖揉着耳朵,“嘶”一声讲:“这店保温做得可真好,粥也清甜,你快尝尝。”
来年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手指在屏幕上顿了很久,还是选择将其删除。
嘴边倏的出现一勺稠粥,热气氤氲,雾住她的双眼。
她下意识躲了一下,摇摇头说:“你喝吧,我不饿。”
“不可以,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再不吃胃会坏的。”
来年觉察床边人坚定的态度,抬头隔着病房里炽白而虚弱的光线深深看她一眼,忽然就有些心酸——
在徐思叙面前,她又何尝不是石之妍?
因为不愿意与她胶着下去,又不打算做一个彻底的病号,所以最后那碗粥放在床上齐胸的小桌上,是来年一勺一勺喝完的。
点滴也快,两人赶在十一点门禁前回了宿舍。
那天西城稍有回温,夜间没了太过刺骨的寒风,来年洗漱后从卫生间出来,没想到陈禾雨也在,她正踢了拖鞋沿着床边梯上床。
她看了一眼,回身摁开台灯,发现桌面上自己的马克杯里存着一方热水。
来年用手背试了试水温,随后将其捧起,转身叫了声“禾雨”。
女孩头发散在肩膀上,光洁的小腿从睡裙里露出来,闻声后回头的表情有点茫然。
来年举了举手里的马克杯,“谢谢。”
她跪坐在床铺上,伸出右手别头发,很轻地摇了下头,说:“祝你早日康复。”
下一秒,床帘被放下,深蓝色的空间内亮起微弱的黄色灯光。
这是很温和的一个夜晚。
跨年的氛围是从一进入十二月就开始酝酿的,众人心心念念翘首以盼的这个周末到来之际,空气都弥散着自由与期待。
但周五当天天气算不上好,太阳糊成一团融化在天上,好在没风。
下午最后一节公共课逃了小半的人,入座率明显降低,穿厚重大衣的老师尖酸,在上课后五分钟让同学们拿书,说要划重点。
她语速太快,等到大家放下手机和ipad着急慌忙地将纸质课本掏出来时,已经到了第十页。
来年握着根浅绿色马克笔,脊背挺直,脖颈弧度美丽,一目扫过去就是十行。
旁边的同学没带书,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看看她又看看老师,最后彻底放弃,大大方方地靠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这种临时抱佛脚行为很受大学生喜欢,但当下课铃响,大家发现老师所谓重点就是一整本书的时候,还是觉得绝望。
来年心倦,很小心地呼出一口气,垂着眼角收拾书包。
她大病初愈,咳嗽也不再严重,索性去了图书馆。
暖气哄得人忘记居安思危,六点整管理员就收拾东西离开,坐班的工作台那里空掉,陆陆续续又有上完下午课的同学走进来。
路过的男生羽绒服拉链没系,衣衫带来寒气,顺便扇倒了来年放在桌角的保温杯。
“咯噔”一声响,她的心也跟着惊了一瞬,手底下第一步是先把杯子扶起来,另一只手抱起平板,紧接着就找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