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叙拨着衣帽间内的衣服,站在床上的人曾站过的位置,淡淡回一句:“嗯。”
她今夜说了太多话,又耐着性子哄人,多少有些疲了,此刻又担心老爷子那边的情况,所以态度不免有些冷淡。
来年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张臂脱下真丝睡衣,丝绸滑落地面,露出她被灯光照耀地瓷白如玉的纤细身材。
她肩胛骨处的凹陷在冷白的光线下打出一片阴影,像遥远的缪斯。
来年不好意思地闭上了眼,将身子往下挪了几寸,彻底盖住自己的脸。
徐思叙换好衣服,驼色大衣在她身上就显得沉默而安稳,像深秋的早雾。
她卷着袖口的纽扣,踩着酒店的拖鞋走到床边,揭开被子的一角,微微俯下身子。
徐思叙望向来年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但她手从袖子上移开,扶上她额头的发细细摩挲两下,而后将嘴唇贴上去,蜻蜓点水般一吻。
来年颤了颤,听到她用气声说:“睡吧。”
再睁眼时,卧室的门已经被关上。
一分钟后,酒店的门锁响动,徐思叙离开。
这间套房从里到外彻底陷入黑暗。
来年想,其实徐思叙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感觉到坚稳、平静的女人。
那为什么她不能把安全感带给自己,让她也梦一梦死心塌地的感情和天长地久的爱恋呢。
来年心口发涩,索性缓慢阖上眼睛,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到医院时,徐荟已经到了,正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待。
她目前就在家里写写书,一堆古籍浸出来的书香气和高知气在她身上完美融合,好似凑近便能闻得到墨香。
这点和褚华茹很像。
徐思叙走过去,什么话也没说,站在墙边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从公司过来?”
“没有。”
她的态度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到底是亲生的孩子,徐荟生生从这两个平仄声里听出半分不满。
她斜额,眉头微蹙:“在谁那里受了气,怎么看起来火气这么大?别在你外公面前这样子。”
徐思叙听这话差点笑出来,她将手机熄屏,塞进大衣口袋,语气有点吊儿郎当:“你别把陈年老气撒老爷子跟前就行。”
徐荟倏然明白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强撑着面子,态度稍软一些:“阿叙,一定要这样子跟妈妈说话吗?”
icu的门被打开,母女俩心都提起来一点,走上前意欲询问。
徐思叙越过徐荟,轻轻撂下一句:“那我也是这么跟褚女士说话的,怎么没见她训我。”
刚从椅子上站起来的人被这句话震得僵直,半晌都没什么反应。
“手术很成功,徐老先生这是老毛病了,针过两年就得打一次,危险系数还是很高,得再留院观察一阵子。”医生说。
徐思叙点点头,道谢后安排人走手续。
西城降温降得厉害,北边的一些城市都开始下雪,刚开始是盐粒一样的颗状物,大概一个小时后才飘成鹅毛,天地寂白。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还没亮透,徐荟早已经回去,徐思叙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闭着眼睛养神。
七点钟,口袋里的手机轻震,她被闹醒,掏出电量仅剩百分之三的手机,看到来年接连传来几张雪景照片和视频,配上一句独独带着她天真的惊叹发言:
【今年的雪来得好早啊(o゜▽゜)o!】
徐思叙瞧到那个颜文字时都笑了,她蓦地想起来小姑娘说过自己老家是江南的,从小到大没怎么见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