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两人同坐一辆马车的时候,还是亲密无间的夫妻,自己吵着走不动路,心满意足地任聂铮抱上车,使唤美人做苦力还不算完,还要动手动脚。
非将美人调戏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才肯善罢甘休。
不过数月,便已不得不生疏至此。
哪怕如今他的腰间仍然系着自己送的香囊,符行衣还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彼此喜欢,不等于适合继续在一起。
留下也是尴尬,不如早溜早轻松。
“陛下,”符行衣笑得十分僵硬,“要不微臣还是下车,骑马跟着吧。”
聂铮睨她一眼,拿捏好了腔调,冷嘲热讽:
“到底是与你在军中朝夕相处的生死挚交,我这遥居战场千里之外的庸碌皇帝,如何能比得过何守义?你下车去找他,原是情理之中。”
符行衣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便一脸茫然:“啊?”
他怎么又阴阳怪气的?
神经兮兮地提起何大哥做甚?
老一套来了,简直是莫名其妙。
然后心道:“淡定,不生气,这可是聂铮。嘴毒人凶,脾气大心眼小,不正常才是他的常态。”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相信男人的承诺,不如相信猪能上树。
当初,是他口口声声答应过“好好说话、坦诚相待”,说得一派诚恳。
然而两年了,他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符行衣发誓,倘若不是扇皇帝耳光会被五马分尸,自己一定要让聂铮好好感受一下,被打得鼻歪眼斜的滋味。
聂铮十分不满她装傻充愣的反应,冷笑道:“想下便下,与我交代做甚?在此聒噪不堪,你走了倒清净。”
符行衣面目扭曲了一瞬。
她这暴脾气,还偏不走了!
“与陛下的安危一比,微臣受些拥挤的不适又有什么要紧?”
符行衣笑眯眯地凑近他身侧,恨不得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活活吵死他。
“陛下放心,微臣必定会全程‘贴身’保护,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您分毫。”
仿佛存心报复似的,符行衣喋喋不休,开始搜肠刮肚,把自己这段时日经历的许多事唠成闲话家常,一股脑灌进聂铮的脑中。
马车内充满了抑扬顿挫的欢快调子,不曾停歇过片刻。
符行衣本就善于言谈,哪怕是鸡毛蒜皮的无聊小事,在她口中描述出来也别有一番趣味。
那张明丽俊秀的小脸,总是不计形象地做出许多滑稽夸张的表情,可爱到令人不禁想抱着她举起来转几圈。
从始至终,聂铮的目光不曾离开过她片刻。
原本深不见底的阴冷眸色,竟染上了温柔的暖意,微弱的浅蓝像极了春日融化的冰湖,薄唇噙着一抹淡若清风的笑意,专注而沉静。
激将法奏效。
她果然乖乖地留了下来,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平日里,聂铮尤为沉默,能少说一个字就绝不多言,却偏生对她的废话连篇毫不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