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当时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不知不觉,都过去两年了。”
他自顾自地道,像个虔诚的信徒,在发自内心地向神父祷告。
可他不停的言语让许宿如坐针毡,童薪的话进不到她脑子里,她应该回答,但不知道说什么才对。心里也有点自暴自弃的想法,她那么努力模仿正常人都是徒劳,还有必要坚持吗。
童薪又开口了:“真的很对不起……因为那件事,我产生了极大的心理负担,中考失利,学习也再学不进去,只能走了体育生的路——”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吧。”
许宿零零散散地听到一些,猜测他也许在为什么事道歉,终于意识到她过去可能认识他——这对她来说很可怕,因为她不记得之前的事。
终究,她还是不愿周边人发现她的“异常”——特别是和陆司望相关的人。
她快要无法忍受“陌生”的童薪坐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她抿了抿唇,嗓音干涩地说:“没……没关,系。”
会走了吧……?
如许宿所愿,童薪见她态度冷淡,灰溜溜地回了座位。
憋在心里许久的话有机会能说出来,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不管许宿是否真心原谅,他自己心里那关已经过去了。
如同信徒祷告不是真正为了得到上帝的宽恕,而是为减轻心理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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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况发生在下午的第一节课。
在学校的时光,逐渐融入了许宿的生活,成了她单调重复的一部分。
这天午休结束,下午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在外面浪了一中午的学生们不情不愿地回了班,那股躁动劲儿还没褪去,坐在座位上前后左右地窃窃私语。
同学A:“昨天晚自习轮到王秀芳看的吧?她都没来,今天这课咱还能上吗?”
同学B嬉皮笑脸,“希望改成自习,老宋得给15班上课,顾不了咱们。”
同学C:“估计够呛!听说王秀芳在家哄孩子从床上掉下来,骨折了,在医院养着呢,一时半会儿应该来不了。”
同学B:“嘶——我同情她,她老人家在医院多养养吧。这节课上自习的话我也好把我的路飞x樱木花道画完……”
一阵凉风从敞开的教室门吹进来,规律清晰的皮鞋脚步声紧随其后,看见来人,班里同学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代课老师人江湖人唤方老邪,大学毕业后刚带完一批高三,现任高一的班主任。他以严苛狠厉的教学风格闻名,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连把课堂当睡眠时间的社会哥都得端正身子老老实实听他的课。
同学B见缝插针道:“我收回刚才的话,王秀芳俺稀罕你你快回来吧!”
话音刚落,荣幸地收到了方老邪的一记眼刀。
蒋霖叮嘱过林雪桉要好好看着点儿许宿,别让她惹出什么乱子,林雪桉一直没放在心上,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能惹出什么乱子,再乱能有他们班乱?
可方老邪不是闹着玩儿的,在他课上走神都不行,她不得不轻轻戳了戳喜欢趴书桌上的许宿,低声说:“这节课一定要假装好好听讲,这老师恐怖得很!”
她语速太快,许宿反应几秒,眨眨眼,缓慢地点了两下头。
从正式上课起,许宿即坐立不安,原因无他,依旧是因为陌生。
刚开始上学,许宿常常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空间”,慢慢熟悉了每位老师的声线,以及班级同学们的身影,才能抬头目视前方。
然而方老师第一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就要被迫接受,那种明明很心慌却必须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压迫感,逼得她喘不过气,眼神根本不能跟随老师讲课的节奏游走。
这让她更紧张了,口干舌燥,细密的冷汗浸湿碎发,紧紧贴到光洁的额头上。
她心神不宁,都没有听见其他同学翻卷子的声音,只呆坐着,迟迟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