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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顾商这次轻而易举地就推开了江堰。两厢对峙着,半晌,顾商看了下方一眼,骂了一声,下了床。江堰没抓住,脱力一般地枕着床头柜,喉结滑动着,顾商肯定是去叫保安把他弄走了。顾商在柜子里找到了另一部手机,动静不小,他三两下拨通,道:“千灯湖,来一趟。”江堰好像睡了过去,又好像晕了过去,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完全记不得了,记忆重新连接上从一张陌生的脸开始的。方明楚看到对象是江堰时又懵了,难道上次在御庭只是在玩情趣?江堰浑身都是冷汗,他迷迷糊糊想起来了,是医生,之前见过的。医生小心翼翼地捻起,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似乎是震惊于都这样了还要上床,好半天才组织好了语言,“这……要上药了,虽然没有严重到要废的地步……但顾副总,嗯…那什么,还是……静养比较好。”之后又给江堰吃了止痛药,留下几袋药品后,离开了。周遭狼藉一片,此刻的安静宛如闹剧过后的冷静与沉默,江堰没有说话,只看着顾商。顾商却看懂了,他靠墙抱着臂,扯了扯嘴角:“我只是不想在家里见血,晦气。”一两秒后又补充,“好了就给我滚出去。”“按摩椅。”最后江堰还是走了,被顾商打电话喊来四个保安抬上七楼的,刚好前者也走不了了,省事了。江堰抗拒得很,直到这刻,顾商才确定对方是真的喝醉了。倒没有到处乱滚乱爬那么离谱,就是面无表情地暗自用力,让保安抬不动,用力到侧颈青筋突起。清醒时的江堰哪会做那么幼稚的举动。保安深感疑惑,都集体喊“一二三抬”了,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滑稽。只有顾商发觉了不对劲,喊了两个回合,他忍无可忍地扇了江堰后脑勺一下:“少他妈丢人。”喝醉了的江堰一根筋地只有一个目标,他不肯走,经过门口时趁乱握住了顾商的手腕。顾商猝不及防被一扯,跟着走了好几步,他皱起眉,抬起手臂,一根一根地将江堰的手指掰开。可掰开一根,另一根又重新握上,反反复复。顾商烦了,想拿把刀砍了江堰的手算了!最后是一个保安过来帮着掰,才成功让力道消失,只余留在白净皮肉上的五个红指印子。江堰在那头乱喊:“顾商。”顾商冷漠地甩上了门,彻底隔绝了声音。他捂着胃慢慢蹲下,晚饭吃下的东西在肚子里翻滚,想吐。咪咪探头探脑地打量,终于敢出来了,走到顾商身边蹭蹭,却被顾商打了一下头,骂道:“没用的东西。”顾商蹲了好一会,胃下坠的感觉才稍稍减缓了点,他很累,却不困,是精神上的疲惫。主卧的床单已经不能看了,他来到别的房间,跪上床的瞬间被痛醒了,他低头看过去,只见自己的膝盖一直到大腿外侧,都有不同程度的刮伤,正往外冒着小血珠。可能是在客厅打斗的时候刮到茶几边角了,顾商随意地抹掉,在心里想江堰的一百零八种死法。黑猫跟着跳上床,踩上顾商的枕头,找了舒适的位置趴下。顾商拉开床头柜,里边放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药板,好一些只剩下几粒,他眯着眼分辨,拿了两颗生生咽下去。随后直接往黑猫身上枕,吓得黑猫“喵”了一声发射蹦走,没一会又重新跳上来,试探地挨了挨顾商的手臂,蜷缩着躺下了。顾商借着药力勉强睡着了,但反反复复地醒。早上七点,客厅的自动喂食器“哒”地一声吐出猫粮。黑猫立马清醒,猛然用顾商的肚子借力往外冲,仿佛晚了一秒就要饿死。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昨天晚上开始,顾商的胃就一直不舒服,托黑猫的服,他这下是吐了个一干二净,反而好受了一点。胃里空空的,也不想进食,他重新回床上躺着,膝盖上的伤口发出阵阵刺痛。迷迷糊糊到十点多,许寄按照约定来了电话:“起来,去看中医。”顾商恹恹的:“不想去。”“顾商,”许寄用肩膀夹住手机,倒车入库,“下楼。”顾商叹了一口气,起了。许寄把一个饭盒递过去。顾商拿过,“这什么?”“黎听做的三明治,你尝尝。”顾商很给面子地打开,吞拿鱼三明治,用料十足,无论卖相还是味道,都赶超外边卖的,但他实在没有胃口,只咬了几口就再也吞不下了,还因鱼的腥气更反胃了。一进店面,药味扑面而来,好不容易压下的恶心又涌上来,顾商直接干呕了下。老中医摸着顾商的脉,神情逐渐凝重起来,说的是白话,“后生仔,你的脉太虚弱了。”“饭唔食,觉又唔好训。”“脾胃虚,肝硬,血少又稀,凝血功能差。”“系唔系成日觉得颈渴,饮水都唔见效,反而仲渴?”“一到晚黑有心跳得特别快?情绪容易低落失控,身体容易出汗。”“内分泌又失调。”老中医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大堆,哪哪都有问题,还说胃有点毛病,要去医院拍片看看。顾商听不懂,只看向许寄,后者一溜听下来,觉得顾商现在还活着真挺幸运的。许寄翻译:“命不久矣。”顾商:“?”现在的中药有不用煲熬的了,像冲剂那样,直接用热水冲开即可。明明只开了十日的药,份量却像别人开了一个月似的。然后又硬拉着去了医院,果然检查出来胃炎、胃溃疡和胃部消化功能紊乱,又是好一袋药。“岑青不在,真是没人管你了啊。”许寄说。顾商反驳:“我有在吃饭,阿姨一日三餐都有煮的。”吃不吃得下就是另一回事了。似乎是担心自己早死,接下来顾商还真规规矩矩地吃了两天药,可意外总比计划来得快。第三天要开早会,散会出来已经十一点了,错过了第一次吃药时间,第四天又因下午要去外边监工,错过了第二次吃药时间,再后来总有各种不可抗力因素影响,外加身体好像好了点,渐渐的那堆药开始养灰尘了。许寄有打电话来督促,但顾商心虚得很,又不想让对方失望,只“嗯嗯”回答着。江堰也挺久没来发疯,可能是那天清醒过来后察觉到自己的丢脸失态。阿姨最近老家有事请假一个星期,顾商昨晚一晚没睡着,心脏跳得很快,砰砰的声音撞击着耳膜,他起床时起猛了,眼前一黑,栽在床上没了反应,好一会才爬起来。他没什么胃口,嘴里泛着苦味,从桌子上拿了一颗糖塞在口袋里,打算待会吃,免得又低血糖了。秘书发消息说在楼下等着了。顾商拿上文件出了门,电梯上的数字从六缓慢降到一,他皱着眉,扶了下栏杆,有些头晕,眼前的一切都灰蒙蒙的。殊不知门一打开,他有点被吓到,脚步顿了下,心脏狂跳起来,后背顿时浮了一层虚汗。江堰戴着顶黑色鸭舌帽,靠着大堂的柱子,不知在干什么。顾商恢复了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走过。藏在鸭舌帽底下的眼睛抬了抬,江堰伸出手。“别碰我。”顾商挥开对方的手,动作大了点,他咽下反胃。怎么回事,怎么今天那么晕,他握上大堂的玻璃门把手,同时手腕也被握住了。顾商忽的感觉到了下坠,下巴好像嗑到了什么,牙齿咬到了舌尖。江堰瞳孔一缩,猛地托住对方的下巴,才没让顾商嗑上把手的角。下一秒,他被推开。顾商蹲在地上,开始干呕,可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有酸水,混乱中他好像被扶着,借力重新站起来时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实际只过去了十几秒,顾商却像昏迷了一天,他看到了亮着的数字七和刺眼的白色光,好累,于是他又闭上了眼。长期没有睡眠,于是身体开启保护模式,被迫让主人晕过去,“睡”了一觉。再次醒来,顾商是实打实感到了自己的虚弱,他还以为自己就这么猝死了。他转了转头,看到了一根透明的管子从上一直垂到下边,顺着视线,他看到了自己的手背上贴着胶布。顾商发了好一会呆,才意识到自己在打吊针。可周遭的环境并不像医院,越看越眼熟,直到他侧向右手边,正正对上了俯视他的猫猫头。顾商又被吓了一跳,一阵心悸。雪人的鼻尖都快怼到他脸上了,好奇地点来点去。顾商知道这是谁的家了,他抬起手,雪人挠了他一下,之后跑走了。不疼,没伸出指甲。雪人是只老猫了,跑起来左后腿好像有点瘸。顾商深陷在枕被里,他好像闻到了肥皂味,很神奇,明明过去了那么久,身体还是自动将七年前的味道对上了,自顾自地感到熟悉起来。清爽的肥皂味包裹着他,一点一点将他喷在衣服上的木香香水蚕食殆尽,这还不够,还要黏在顾商的衣服上。顾商从小睡的东西就贵,身体被养得挑剔,这张床却没觉得不舒服,他摸了摸床垫的侧边,摸到了突出的品牌logo。果然,同一个牌子的床垫。七楼同他家的格局一样,他主卧的房间也是江堰的主卧,他看到江堰的阳台没有封,外边一大片粉色的东西,像花。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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